歪子

华子

八
保管虽不是干部，但与一线工人有别。
无级别却很重要，大到上万的设备，小到几毛钱的螺丝钉都需要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按时做好物资的清盘报表工作，负有对物资入库验收，出库复核和保管保养的责任。
具体的工作流程为.数量检查→入库记录→出库→出库记录→销帐。


多学学、勤快一点，你个龟儿子惹出麻烦看我不削你。
曾万贵知道自己的小子，从小到大很是听话，做事情也很有条理，浑身白嫩做不了苦力活做个保管应该能成，但耳朵边子还是要敲敲的，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曾万贵没有削自己的龟儿子，因为儿子很快进入了角色，偌大的一个仓库收拾的井井有条，出入账单一清二楚。
短短一个月以后，曾国庆不仅成了合格的曾保管，而且全厂上下都很喜欢这个长得像个丫头片子的大小伙子。


从小到大女人对于曾国庆是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在老师的眼里曾国庆是个乖孩子，说话容易脸红、静静的上课、静静地作业、成绩总是中不溜秋。其实在学校里最不引人注意和关心的就是中等生。因为他们既不会为老师争光，也不会给老师添麻烦。更多时候中等生就是长江里的一泡尿，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因为你不能起任何波澜，
初二那年一个女孩走进了中等生的懵懂的情感世界。

[ 本帖最后由 华子 于 2010-7-12 19:44 编辑 ]

华子

九
很多人和事随风飘散不留一点痕迹像几天前的一场很小的夜雨早已经消失于你的视线和怀念。
而生命中不确定的一个人、一件事、一段交往，无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也无论接触次数的多寡亲密程度的浓淡，已成为如水岁月滤过记忆的沙子成为沉淀下来的石块，在多年以后无聊的下午或者孤独的深夜必然的引发你或快乐或疼痛的神经。
因为那块石块曾经很真实的走进你的生活或思想。

刘艳雯就是曾国庆无法滤过的石块。

已经无法记起星期几的傍晚，端着一盆水准备喷洒教室，曾国庆低着头还在纠结着曾国藩，为什么我们家就不是河南的，哪怕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在曾国藩以后迁徙到这个小城，这个问题像梅雨季节的雨丝总是朦朦的在初二少年想象的天空细微的飘着无法捕捉却又无所不在。

“咣”，水盆清脆落地，迎面而来的女孩一个措手不及。
女孩是同班同学，刘艳雯。

水自女孩的头部均匀而下，短暂、迅速，把她的衣服紧紧的湿在身上，玲珑剔透。
几乎是满怀，从来没有如此的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个异性。


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的奔向曾国庆至今没有开启的异性嗅觉。
那是迷人的、无可言喻的、也是不可救药的。这种香味伴随了曾国庆以后的学生生涯，也使他经常困惑、迷茫、痛苦。
很长一段时间取代了曾国藩在曾国庆心中纠结的位置成为一个人独自回味和遐想的主题。


几乎是呆了一般，恍惚过来的曾国庆一句“对不起”都想不起来，忙弯下身捡起作案工具。
不经意的臂膀碰到了女孩的胸部，一股电流迅速击遍曾国庆全身，那微微隆起的山峰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旖旎风光，脑袋一片空白。
手和脚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包括语言。
只是呆呆的拎着一个擦伤的脸盆，思维已打马千里，忽远忽近。


女孩已飞也似的逃离，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鸟，羞涩而又慌乱。

此后每天的放学曾国庆总是远远地跟着，也知道了女孩的家和自己一条路，两倍的远。

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女孩停了下来等住曾国庆。
。。。。。。。

再不说话我走了，以后不要跟在后面。女孩拔腿欲走。

我。。。我只是想为那天的事说声。。。。对不起。

那天，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女孩双眸低垂，两汪深潭无比清澈。

乌黑的秀发披肩，白皙的脖托住粉红的脸。夕阳洒下，浑身朦胧
意境，整个画中人一个。
不知道女孩竟然也会这么好看，曾国亲相信以前的眼睛从来没有发挥过真正的作用。

和小说故事的情节一样，曾国庆开始注意刘艳雯每天穿什么衣服，为什么她有一段时间的呆滞，那美丽的笑容为谁而腼腆，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是讨论我吗，每天晚上为什么总是那阵体香导我入眠。
为什么我心甘情愿的陪她回家又原路返回。
这一切无从得知却又苦思冥想。

直到有一天女孩将一封带着芳香的情书叫曾国庆交给班上篮球打得很凶的体育委员。

生命中接触的第一个女孩给了曾国庆一枚苦涩的青果，每每咀嚼一股穿心的酸楚。

[ 本帖最后由 华子 于 2010-7-12 21:37 编辑 ]

华子

十

无数次的半夜曾万贵梦中醒来，月光一片什么也没有，隔壁儿子均匀的呼吸隐约可见，试图想抓住梦中的那个人，抓住梦中人说的话，可抓住的只有潮湿而孤独的空气和映在墙上低垂的头颅。
其实曾万贵知道梦中的那个人，也知道梦中人说的什么话，因为这个梦以相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夜里多次的潜入。
梦中人是多年以前的女人，那个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子的女人用生命完成了为曾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也是曾万贵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依然年轻、依然温馨，碎碎着同样一个话题。小子大了，该取个媳妇了。说话的同时眼神一亮满是期待，灼的老万贵生疼生疼。
这个画面总是忽隐忽现的出现在老万贵的现实和梦中。


一天晚饭，曾万贵搁下筷子。国庆，你也不小了，隔壁林阿姨为你介绍了一个姑娘，在造纸厂上班，模样还挺俊的，要不星期天见见。
曾国庆抬起头，一粒米饭很狡黠的吻住了白里透红的脸颊。
曾万贵头发已花白，浑浊的双眼满是期待。
真的老了，尽管每天在一起，曾国庆还很少如其近距离认真的观察自己的父亲。
我听你的。曾国亲低下了头，从记事起是父亲第一此用“要不”这个词语和自己说话，从小到大都是父亲说儿子听，任何一句话既是决定又是通知。看来他真的老了，不仅是身体上，更是从思想和精神上，这带有商量的语气预示着曾家新城代谢和改朝换代的即将到来。
你把婚事办好了，我对你母亲也有个交代。曾万贵这话说给儿子听，其实更是说给梦中的女人，曾万贵相信这么多年女人一直在这个家从没有离开过，要不怎么每天晚上和他说话呢。


曾国庆拼命的扒饭，眼泪不争气的和在饭里进入食管。为了父亲的苍老，也为了从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这是刘艳雯的脸庞不失时机的在碗的边缘站立，浅浅的笑着，似乎在笑曾国庆不知道存在于脸上的那一粒米饭。
这么多年了，曾国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她，就像自己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提起母亲。


模样挺俊的姑娘见了一次面就挥着漂亮的小手和曾国庆说拜拜了。

和这样的人过还不把我闷死，半天不说一句话，我说什么他答什么，哪是像要谈恋爱，简直就是老师和学生个别谈话。
以后见了姑娘要主动，你是男孩，还要人家问你你才说话，这哪能成。还有老曾，你也教教你儿子。
林阿姨转述了姑娘对这次见面的所有评价并对症下药的对这对父子开出了药方。
是的，是的。老曾一脸尴尬堆着笑容讨好的对着古道热肠的林阿姨，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结婚之前和女人也没说多少话，自己无甚经验可以传授，况且这种事情怎么好和小子说。但林阿姨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家已经说了以后，药方是为下次的约会准备的，遇到这种邻居还真帮了老曾，要不还不知道怎么去物色未来的媳妇，

不由自主的曾万贵想起了女人，要是她还在也不需他这个老头子在这儿聆听儿子谈恋爱的方式和技巧。

刘艳雯也是主动和我说话的，也是他问我答，我们一起也没有闷死。
曾国庆低着头一言不发，心却飞到了少年时代送女孩放学回家的路上。


曾国庆很自己没有骨气，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把那个载着曾国庆十分向往的字句的彩色信筏扔给了刚打完篮球满头大汗的体育委员飞也似的逃跑了。
从此孤单影只的看着体育委员将载着刘艳雯的单车骑的很快，刘艳雯幸福的把脸靠在他的后背，单车驰过曾国庆的身边伸出一只小手热情的做出拜拜的姿势。
曾国庆一个苦笑，恨不得一拳打翻体育委员，骑上车载着自己的幸福女孩一路远行。


以后机灵点，要主动多说话，过段时间我再介绍一个。林阿姨布置了任务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消失在曾国庆家门外。

[ 本帖最后由 华子 于 2010-7-14 20: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