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

斜阳 · 发表于 2010-6-29 13:54:51

本帖最后由斜阳于 2019-5-12 19:17 编辑

　这是我十多年前写的一篇散文，今天把它翻了出来，略做修改，借母亲节之际献给我八十六的母亲！

　
                              暮然回首

   我的印象中，母亲不会幽默的证据之一是：她讲话的风格有点象十戒的制定者摩西，喜欢否定句式。比如她会在晚饭后对我说：“今天晚上你不要外出。”同样的意思，我觉得她完全可以换一种表达方式，或说：“今天晚上你能不能不出去呀？”但是她不会。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我高中毕业，正在犹豫报考哪所大学时，母亲和颜悦色对我说：“我希望你能上农业大学。”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最好不要到大城市去。”

      母亲不希望我去大城市的原因既简单又复杂：“你到大城市我不放心。”  而希望我读农业大学的原因是：庄稼人嘛，不读农业大学，读啥？前一个原因对于我来说过于抽象了，以我那时的智力水平尚理解不了什么叫“不放心”。而后一个对我来讲又显得非常可笑：农村人就必须读农业大学，这是什么逻辑啊？如此的话，中国的农业大学岂不成了“农村大学”？　
      就这样，我独自闯到了让母亲不能放心的地方。只是为了追求一种渺小的温情和理想。母亲叹了口气说：“上海就上海吧，但是记住，你不要学理科。”天知道母亲为什如此反感理科。而我呢，又偏偏地被华东师大数学系录取了，完全的违背了母亲。
   现在想来，恰恰是我学了数学以后，母亲的信中出现了幽默。记得那时大姐的孩子刚上初一，母亲来信说：“李晨的期末考试很差，全班５０多人，在班上排４０多名。可他还不服气，说‘一年以后再见’，真没出息，他还想再考一次４０多名。”　
      这段话给我的印象极深，以至于同学们说起各自的母亲时，我就会想起这段话。讲给他们听，同学们都认为这是母亲的幽默
　我终于承认母亲确实变的幽默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确是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少不更事时，我把幽默定义为温情加智慧，母亲呢，一向有温情，但智慧却从来未被我察觉，便成了我所以为的严厉而不肯妥协。我饱受其苦，为此一心一意的离开家庭，毅然决然地被我倾心追求的东西，放逐到外面的世界。东闯西荡之后，与岁月蹉跎中慕然回首，母亲却在我们离去之后变得温情有加，而她为了我的追求而付出的一切却已经不可避免的，永远的付出了！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想，倘若当初我感觉母亲就像现在一样，温情有加，那我也一定不会有今天现状。那样的话，我可能不是现在的我了。哪种结果好呢？这样想着，不免心情复杂起来。
　　前天，接到母亲电话，说我们老家已经实现了农村医疗保险，农民看病有了保证，让我不要再往家里寄钱了。听完，于微笑之后不知为什么想哭。内心有一种面对时光的凄凉感觉，但我不愿向深处发掘，我就此打住，没让眼泪流下来。转身来到书桌旁，翻开教案，唉，明天又该讲新课了。
      心不在焉的时候，是不适宜做事情的。已经十年没见到母亲了，妈妈，今晚的月光和小时候一样好，我决定放下手头的一切，伴着回忆，只想您！

华子 · 发表于 2010-6-29 14:42:48

　　浓浓的母爱和深深地思念在平淡的文字里扑面而来拜读

分析家 · 发表于 2010-6-29 15:40:18

问好

杜乃彤 · 发表于 2010-6-30 18:17:00

　　很多时候，就在这蓦然回首的一刻，我们才会重拾内心一些最柔软的记忆。欣赏版主真情细腻文字，问好！

园艺浪子 · 发表于 2010-7-2 15:06:46

　　看过楼主的文章感觉好，虽然我这个年龄不能深刻的引起共鸣，可见楼主也是饱经风霜的人呐。

月明 · 发表于 2010-7-3 09:57:52

　　长久不来了。欣赏版主深情细腻的文字。

邱琳 · 发表于 2010-7-5 23:42:31

　　老师，我们宿舍一致认为您应该把老人家接过来，城市的生活条件毕竟比农村要好许多。

分析家 · 发表于 2010-7-6 21:57:54

斜阳 · 发表于 2010-7-7 12:41:01

　　感谢大家阅读。同时，反对不切实际的“文采四溢”式赞扬！尤其是熟人之间更应该客观公正，实事求是！

天涯倦客 · 发表于 2010-7-7 13:40:45

欣赏作品，欣赏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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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暮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