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生征文】避孕（编号：013）

漠玛

“王主任被告到乡政府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牤牛屯掠过。

养牛的老牛说：“活该！谁让他往黄土坑里给牛羊下避孕药！”
老杨头说：“就是，我说我家那些羊怎么就揣不上羔呢？原来是他捣的鬼！”
老迟说：“这……这不是让……让……让人断子绝孙吗？……不对，是……是牛羊断子绝孙……气死人嘞！”
“这老王怎么就和避孕干上了？还总也干不明白！”
“是啊，他当年要不是吃了避孕套，哪还有他家小四？”
“哈哈……”
人群里议论纷纷。

人们说的吃避孕套事件是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牤牛屯刚实行计划生育，计生人员落实计生政策，采取各种避孕措施落实。当时老王已有三儿一女，他举着拳头发誓绝对不再生了，再生也养不起了。可当时不具备结扎条件，计生人员就给他家发了避孕套。房事前，老王和妻子郑重地凉了开水，两口子费了好大力气的咀嚼才把避孕套吞了下去，为此还上了患上胃病。过了一年妻子有了小四，被罚款三千元，几乎倾家荡产。
老王是个干事的人，而且是为群众干事的人，在这次被告之前村民都这么以为。要不然他也当不上现在的村主任。

可现在的老王被乡长传讯了。
“老王，你这是搞的什么？往坑里下避孕药！荒唐！简直是荒唐！”鹿乡长是个年轻的干部，这时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人……人家村民说那……那黄土坑，正是牛羊群经过的地方，你……唉！”
“小鹿乡长，你消消气，消消气。”老王嘻皮笑脸地，仿佛并没有发生多大的事情，“你听我说，乡长，你知道牤牛屯的二道沟子吧？我们屯就那一块草场了，你也知道我们村的牛羊数量吧？你说说我们两千多牛羊在哪放牧？”
“嗯？”鹿乡长坐了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颗烟“啪”的点燃了，“那可以种植饲料，实行圈养么。”
“你问问去，哪家愿意种植饲料，舍弃大豆，哪个贵哪个贱老百姓心里没数呀？”
“也是。”小鹿乡长点了下头猛然醒悟，“那你也不能往水里下避孕药啊，哪有这么搞的，说重一点这是违法你知道不？”
“我不懂什么法，我只想保护好草场，这样才能有地儿放羊。”老王说，“对了，乡长，你说春天时候那场大雨，我为了给村民们找牛，我自己家的乳牛都丢了，我……我哪点对不起乡亲们？”
“你……你呀！”乡长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鹿乡长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亲自去下趟乡做一下百姓的工作为好。

养牛的老牛狠狠质问：“谁让他往黄土坑里给牛羊下避孕药？！”
老杨头哭叽尿嚎地说：“我家那些羊一个都没有揣上羔？都是他捣的鬼！损失多少啊？！”
“这不是让牛羊断子绝孙吗？气死人嘞——”是原来口吃很厉害的老迟头。
“他老王就和避孕干上了！自己整不明白对全屯的牛羊来劲了！”
“哈哈……”
人群无法安静下来。
小鹿乡长双臂下摆，意思是都静下来，“这老王呢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啊，他想的是咱那二道沟子草场，过渡的放牧会使草场沙化啊？你们说对不？”
“那政府不是号召我们发展畜牧业吗？”
“那他也不能往黄土坑里投药啊！那不等于往水井里下毒吗？”
“就是，告他个王主任！！”
“告他个王主任！！”
乡长一行没起到什么效果，倒像是加重了几分村民的愤怒。

“王主任被告到县法院了！”
消息像急性传染病毒一样在牤牛屯蔓延。

老王又做到了小鹿乡长的办公室里。
“老王啊，你被告到县法院了。”鹿乡长说。
“我知道，嘿嘿。”
“你还能笑出来，这事严重了……我也不瞒你说，法院打来了电话，建议还是由乡政府处理此事，现在怎么办？我看呐，你先回去开个村民大会好好地向村民解释一下，一定要注意不要有过激的行为。我这边联系一下县卫生局，化验一下那水里的水质……”
“好，好……”老王鸡吃米似地点着头。

三天后，村民大会如期在小学的操场上举行。
天气不太好，老天爷怀揣满腹的心事，阴沉沉的。可村民们还是全来了。
“老少爷们儿，我就直说吧，今儿召大家来，就是关于我往黄土坑里下药的事……”老王环顾了一下人群，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养牛养羊的都知道吧？最近几年放牲口是越来越没地方了，那二道沟的草场现在被啃的什么样了？哪年不陷死几头牛？国家还实行计划生育咧，这牛羊也一样……我没想别的，就是想限制一下牲口么……可……可现在，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检讨！”
人群十分的安静，人们互相对视着，你看着他，他看着你，都在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许久。
老牛做出很无奈地样子，“那也不能往黄土坑里给牛羊下避孕药啊，这多不好，不过……我可没去告你啊。”
老杨头也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像蚊子，“我家那些羊一个都没有揣上羔。”
“这……这……这回牛羊……节……节育了。”老迟头口吃的毛病复发了。
“老王这也算个办法！”
……
“看……。乡长的小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白色的2020吉普车像慧星一样甩着烟尘飞奔而来。
“老王，怎么样？”鹿乡长一下车就急切地问。
“我正在和乡亲们解释。”老王说。
小鹿乡长也环顾了一下人群，像是放鸭子的看够不够数一样，“乡亲们——老王已经和大家说了吧，我呢再向大家说一下，关于那个水里的避孕药呢，县卫生局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这时人头攒动，大家都十分想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卫生局说呀，老王下这药根本不会起到什么避孕效果，大家想想也是啊，那么大的水泡子放那点药能有什么药效？不会给牛羊带来任何后遗症的，反而呢？卫生局的人说一定程度上还会刺激牛羊长膘呢！你看这还有点好处，哈哈！”谁家说自家的牛羊怀不上羔的观察些日子，看看具体是什么原因，如果需要乡里乡里肯定会帮助解决的。“
“啊？!”
“居然会这样。”
人群更加骚动起来。
“另外呢，我昨天还接到一个文件，说我们呢要实行草场承包了，这样你们这些养牛的养羊的就可以承包经营了……老王呢，你也不用费心思了……谁家草场不够用，那你自己种饲料去……”
“这办法好。”
“这办法好。”
“嗯。”
“这办法好！”老王也自言自语地说。
这时，西天翻滚着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山雨欲来。

“爹——，爹——”是老王家的小四跑了过来。
“这孩子，火急火燎地，有事慢慢说。”老王数落着小四。
“爹，咱家丢的那头乳牛回来了，还……还带着一头小牛犊回来！”
“啊？！”老王怔住了，像一座雕像立在那里。
“轰隆隆——”“咔咔嚓——”瞬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夹杂着豆粒大的冰雹倾泻而下。
人群像鸡群遇到了老鹰一样轰然而散。

（完）

完稿于2010.9.15



作者：马国庆，笔名，漠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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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哥

哈哈，为什么要吃避孕套，太牵强了吧，不带就不带，也没人知道，吃它干嘛？搞不懂，莫非是恨死这东西了。问好远方的朋友。

漠玛

兄弟，不懂用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