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船【编号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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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鸦船
    故乡地处水网密布的苏北里下河地区，水草丰美，盛产鱼虾。于是，就有了一些专门从事捕鱼为生的渔夫，捕鱼的方式多种多样，五花八门，放老鸦便是我儿时常见的一种。
    家乡人把捕鱼的鱼鹰称之为“老鸦”，一叶轻盈油亮的木船上，舷边排列着十多个用木棍制作的“鸦櫈”，是给老鸦们憩息用的，通常一条老鸦船上有十多只老鸦。老鸦长有带弯钩的长喙，羽毛乌黑发亮，眼睛大而圆，闪着幽绿的寒光，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战士，又像是黑色的精灵，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我老家向西不远就有一个叫水产的村庄，这个村的居民大多是放老鸦的渔户。所以，我们家周围的河道里常能看到老鸦船穿梭和老鸦捕鱼的场景。
    精壮的渔家汉子把老鸦船撑到一片宽阔的水面，便让他的“战士”们下河捕鱼了。老鸦都是经渔夫精心饲养和长期训练过的，身姿敏捷，体格健壮，每一只都是潜水和捕鱼的高手。十几只老鸦被放到河里，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始潜水捕鱼，平静的河面立刻变得沸腾起来，渔夫持一根细长的竹篙，不时击打着水面，激起朵朵浪花，同时，用脚踩动船上的“晃板”，发出有节奏、响亮的“笃笃”声，嘴里还大呼小叫地打着号子，他这是在给老鸦们呐喊助威、鼓劲加油，营造一种你追我赶、紧张激烈的气氛。老鸦们的脖子上事先都被扎了一道细绳，老鸦们捕到鱼后吞不下去，只好含在嘴上或暂存在脖子里。渔夫的神情十分专注，每当看到老鸦逮到有斤两的大鱼，就赶紧将船靠过去，用竹篙上的钩子把老鸦钩上船，取下鱼扔进船舱，再把老鸦放回水中。如果看见那只老鸦脖子明显鼓胀，也及时将它钩回船上，扳开老鸦的嘴巴，脖子里的一条或者几条鱼就会吐到船舱里。对于捕鱼多的老鸦，在取下鱼后，渔夫也会给它们喂一小块豆腐以示奖赏，那只得了奖赏的老鸦便更加卖力，一个猛子潜入水底，大有逮不到鱼就不出水的架势。
    老鸦极通人性，也很有团队精神，当其中某只老鸦捕到一条几斤甚至十几斤的大鱼在水中搏斗时，其它的老鸦会飞快地游过去帮忙，好几只老鸦在水中把大鱼制服，不让它挣脱，眼急手快的渔夫立刻伸过来一个大网兜，等将大鱼捞上了船，老鸦这才四处散开。几只老鸦拖着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鲤鱼使劲游向老鸦船的场景最精彩、最惊险，让我们这些在岸边看老鸦捕鱼的孩子一路追随、手舞足蹈，常常忘了回家吃饭。
    现在的水质受到污染，河里的鱼虾也日渐稀少，再加上有人用“电鱼器”之类的设备过度捕捞，老鸦船已经绝迹多年了。我前年在水街的民俗风情节上看到过一回，但已纯粹是表演和娱乐性质的了，无法与当年的场景相比，心里有些感慨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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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城市亭湖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作者：刘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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