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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军魂丘东平
(市区) 周玉奇
“莫回顾你脚边黑影,
请抬头望你前面的朝霞;
谁爱自由。
谁就要赋予血的代价。
……
茶花开满山头,
红叶落满了原野;
谁也不叹息道路的崎岖,
我们战斗在茅山下。
……”
这是一首充满了壮志豪情的诗,作者是丘东平的战友陈子谷。1941年7月,丘东平在盐城华中鲁艺拿它作为自己的长篇小说《茅山下》的诗化引子。然而,长篇小说只完成了前五章,三万五千字,丘东平作为鲁艺的负责人,就在日寇进行的最后一次大扫荡中,于7月24日拂晓,为掩护鲁艺二队师生突围,不幸中弹殉国了。短暂的生命在他31岁这一年画上了句号。
战场硝烟散去,人们在他的背包里见到了浸透了鲜血的小说手稿《茅山下》。“谁要自由,谁就要赋予血的代价。”这是东平的自白,还是他生命的绝唱?历史把他的青春定格在盐城建湖北秦庄的一个桥头,成了一尊瞻望未来的雕像,无论岁月如何穿梭,东平的脸庞上也不会爬满皱纹了。
据说,1938年,东平在汉口“军筹处”时,他把出版了的中篇小说《给予者》送给叶挺将军,叶挺接过书随手翻开扉页,眼光掠过第一小段,笑了起来,“东平老弟,这段文字在我看来就是你自己的写照。你就是给予者,你曾经参加过给日本鬼子以致命打击的淞沪战争,你过去和现在都在支付着你的精力、心血和生命一切,我没有说错吧?”将军没有说错。孰料这不错的话成了东平3年后的预言。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他在日本见到过郭沫若,郭沫若既赞美他的作品,也赞美他的性格,在日本写下文章《东平的眉目》。
这位曾受到过鲁迅、郭沫若、茅盾等老一辈作家赞许过的革命作家,在文坛上却受到冷落。早在四十年代,胡风在《东平短篇小说集》题记中说:“东平为它战斗,为它献命了的祖国底明天终于要到来,那一天也就是东平在全貌上和读者见面的一天罢。”
那一天早已经到来,我们评价这位被遮蔽多年的作家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和意义,是不是开始了呢?
上个世纪30年代已成名的中国作家,不乏迎着血雨腥风奋然前行,自觉肩起救国救民的历史使命的给予者。这位生于广东海丰县马福兰村,牺牲于苏北建湖北秦庄的给予者丘东平,生命的历程只有31个年头,似流星一闪,便倏忽不见了。
就是这样短暂的31个年头,他的生命却丰富而多彩。东平匆匆的脚步从海丰的五坡岭起程到盐城建湖的北秦庄停下,跨越了大革命、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三个重要的历史时期。东平由一个拿笔的学生到拿枪的战士,再到拿笔拿枪、左右开弓的作家、领导者,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个忠于人民、忠于文学、献身人民、献身文学的给予者。所以他的战友于逢说:“他已经以整个生命扑向革命,扑向战斗,扑向文学!”
据音乐家贺绿汀回忆,他于1941年皖南事变后来到苏北盐城参加华中鲁艺工作。有一次他碰到丘东平,问:“你是哪里人?”“我是广东海丰人。”丘答。贺突然想起:“我在1927年底在海丰东江特委会宣传部当宣传员时,看到那里有个儿童团的团长叫丘席珍,坐在办公室里俨然像个大人似的,你认不认识?”他说:“那就是我呀。”贺听后不胜惊讶。战火连天,千万里之遥,谁料两个人在敌后盐城竟有如此巧遇。
这位海丰的小矮个子儿童团长,没想到14年后,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苏北盐城,在刘少奇、陈毅身边工作,接受委托,筹建并担任了华中鲁艺的教导主任。
涓涓细流终于归入大海,但这细流在归向大海的途中却遭遇到怎样的艰辛?又经受了多少磨炼?只有岁月知道,只有活了31个年头的东平知道。
如果说,我同东平有缘,就因为“鲁艺”二字。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曾在盐城的鲁艺教过三年书。熟读了延安鲁艺和华中鲁艺的历史,能不感慨万千?
抚今追昔。如果,上个世纪,1941年的7月24日,他能够躲过那颗子弹幸存下来,是不是会以在盐城生活与战斗的经历写下一个长篇,记录那一段血与火交织的历史?
“……
茶花开满山头,
红叶落满了原野;
谁也不叹息道路的崎岖,
我们战斗在茅山下。
……”
铁笔军魂丘东平。无关岁月蹉跎,70多年过去,中国文学史和盐城的革命斗争史记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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