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滋味

马不羁

   

滋  味

   

    去年在陕西采风时，游览西安事变蒋介石故址。导游指着蒋介石住所、办公室、军事会议室等一排共5间房子对我们说：上世纪初，每间房的面积都不是很大，也就十几平米左右。这次在瑞金，导游的说法再一次得到佐证，毛泽东、谢觉哉一代伟人的住所也就十平米的样子。但是瑞金的建筑很有特色，保留徽派白墙黑瓦风格，象样一点的民房都建成四合院，内有天井，天井有槽，可以排水；四合院外檐又有环屋而建的滴水槽，同样用于排水。大概是这个地方洪水较多，便于泄洪的缘故吧!
    所以我们游览一个地方，无论建筑还是语言、饮食，莫不与当地特殊的人文地理环境有关。瑞金人喜欢吃辣、吃生姜，亦是因为这里的湿气太大，便于祛寒去湿，是先民智慧的体现，我们应该抱着学习的态度去探索，去体验。
    与内地不同的除了早餐，瑞金的午饭也很有意思。去中等偏上酒楼，我们内地会给客人泡杯绿茶，讲究点泡杯苦荞、柠檬什么的；瑞金人直接用茶壶上凉茶，管饱、管够。内地人吃饭第一道菜比较讲究，甚至美其名曰“金牌头道菜”，瑞金第一道菜绝对是汤。至于喝酒，大同小异，只是称呼稍有区别，碰杯时不说“久仰”“，而是说“如意”。瑞金喝的都是高度酒，我们内地如果一口一杯，肯定有些吃不消，对瑞金人来说这些都是小KS，连续四杯“一两二钱五”下肚，瑞金人眼睛都不作兴眨一下。当然也有酒量不行的，有一次我就见一个瑞金老俵喝得摇摇晃晃，心里怜悯，走过去就用半杯敬他。他站起来，盯着我的杯子看。其实当时我是大半杯，他是小半杯。瑞金人说：“我这杯子里好象少了点，这样对不住客人。”
    我说：“你杯子也不少，我们喝一样多。重在心意。”
    瑞金人：“我们一样多吗？”
    我：“对，对。我们一样多。”
    瑞金人不声不响地拿起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满酒。一饮而尽。
    要说喝酒场面，我也经历不少，但是这种自杀式吃酒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我只好也往自己杯子里死命倒酒，然后一饮而尽。
    好客的瑞金人，你要是把他喝到七层数，他们就会心旷神怡，侃侃而谈。内容多是领导轶闻，轶闻中最小的领导也是中央大员。据陪同我们的赖主任说：“1996年9月20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的江泽民曾经视察过瑞金，点了一道名菜。”当时赖主任酒多，说话罗里罗嗦我没听清楚，但是根据他的发音和事后查找资料，发现江总书记吃的居然是全国各地都有的红薯叶，也就是我们家乡常见的山芋叶子。总书记朴素如斯，让人感佩！
    说来也巧，在我们即将回程的头一天晚上，朋友请来诸多大咖为我们饯行。晚饭没有安排在市区酒楼，而是提前一个小时启动。车辆出了市区，七拐八弯在山间小道行驶，途中见到最原始的农村生活状况，也见到最原始的客家锅灶。锅灶象个三角架，上面放锅，可以移动。随便搁置哪儿，在锅下面放些木材就可点火烧饭。随行朋友说：瑞金这边人很有意思，建一栋房往往要建好几年，今年有钱建一层，然后没钱了，出去打工，年底回来装修或者再建一层，然后再出去打工再回来建屋，往往一楼老式破旧而顶楼却簇崭如新。
    小车开了45分钟，我们在一户农家别墅前停了下来，门口已经停了宝马和Volvo，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正往车下搬酒。我们简单打个招呼，便与同行友人漫步在山区小道上。其时，天色高悬，山朗气清，小径两旁的橙树绿得发亮，青涩茂密的橙子象害羞的少女对我们眨着好奇的眼睛。怎奈果实太多了，从枝桠、从叶片、从空隙时不时探着头来，以至闲聊常被打断，忍不住侧脸看上几眼。山间的小径不算平坦，上了高坡便出现分岔，一条通向橙园，一条通向山坡。我们选择山坡，刚到山腰，天低林密，小动物穿梭而过。正在思考该继续上山还是下山回去？却见天立时暗了下来，全然不是来时模样，到了山下，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天与地连成一片，让人恐惧不已。好在友人及时开车来接，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说变就变的山间气候。
    简单洗漱，来到桌前，我们坐的却不是主席位置。我坐在40多岁的一位中年汉子旁边。中年汉子没有名，别人只跟他喊领导。领导先舀一点汤给我，问：“好吃吧？”
    我当然说好吃。
    “你刚才吃的是眼镜蛇肉和蛇汤。”
    再夹一块肉给我，黑乎乎的。“好吃吧？这是老鼠。”
    见我要吐的模样，中年人乐得哈哈大笑，“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当地的竹鼠，专门吃的竹笋。这种老鼠很名贵的，一般人根本吃不到。”
    接下来是石蛙；
    山里野生甲鱼；
    榴莲汤……
    喝的是53°飞天茅台，专人整箱搬过来，一下子就上了三瓶。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一次价格不菲的晚宴。出于好奇，我掏出手机拍了蛇肉和竹鼠两道所谓的名菜带回去留念，但是当我准备拍茅台酒的时候，看似醉得不成人样的领导忽然面目凶狠，眼睛象利剑一般刺过来，方知这是政府官员的大忌，只得将手机放进口袋。
    事后想想，觉得非常滑稽。主席吃的是野菜，官员喝的是茅台，而百姓建一栋房子竟然需要好几年。
    看来中国人真正欠缺的并不是勤劳，而是应该下大力气制止的贪念啊！

   

   

2016.6.28

刘文娟

欣赏美文，烟酒不分家，普天相聚，有酒就是一家人，无论天涯或海角，无论陌生与相知，有酒就是知己！

林慧妮

呵呵，这酒喝得全然不是滋味

遥看那片海

好一篇酒文化，从大处观天下，从细微处写人生。羡慕马老师西部行。有机会喝一杯！

风先生

竹鼠有味吗，可我还是不敢下筷

风先生

酒滋味，美篇。

马不羁

林慧妮 发表于 2016-7-22 17:24
呵呵，这酒喝得全然不是滋味

辛辣并非酒滋味啊！
选择瑞金，是因为它是革命老区，从革命者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到江主席的为人再到现代官员的无度吃喝，以及瑞金百姓（建房）仍然处于极度贫困的现实。如此对比，心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至于酒，只不过是一个介质、一个载体罢了。

马不羁

遥看那片海 发表于 2016-7-22 18:24
好一篇酒文化，从大处观天下，从细微处写人生。羡慕马老师西部行。有机会喝一杯！

您才是真正的老师，请教您那么久，还不知道老师贵姓？
这篇只不过借酒说出自己的看法？拙作最后两段才是我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
这篇写得不成功，请多批评！

马不羁

风先生 发表于 2016-7-22 21:44
竹鼠有味吗，可我还是不敢下筷

再有味我也不想下筷，主要是妨碍心情。

马不羁

风先生 发表于 2016-7-22 21:44
酒滋味，美篇。

先生辛苦！有机会和你细细品酒！

吴茂华

还没有煞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