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季复一季,悄悄然,秋风又至。高原的初秋,如中原老家的初冬,又是雨后初睛的天,寒意弥身。起看门前落叶瑟缩,是肆虐的高原的秋风,让寒松发出低哑的呜咽。而漫坡的半枯茅草依然挺拔,虽开始凋萎却顽固不落的白絮一般的野花,照旧在草尖上精神抖擞……这一切让我感概:季节的更迭,似乎只是针对原野草木的,大自然万物坦荡无遮地承受着风雨冰霜,在周而复始的摧折中,厉炼着自己的生命力。想庭院温室之中的花草鱼鸟,必是如我们人类一般,不觉山风凄厉,不知世上还有短衣少粮的穷苦人,不省岁月轮转,暖洋洋之中已命途渐短! 颤抖在草间的干野花,让我想起深秋里老家冈丘上遍布的茅草花,长茅草叶利如锯,但草杆上灰白的花串,却羊绒一般轻盈柔美。中原老家的秋风,慢悠悠地刮着,清凉而没有刺骨的凜冽。儿时的伙伴,会三五成群呆在冈头,摘茅草花编头饰,抠茅草根嚼着甜味,然后男孩子们便会在女娃面前炫耀骁勇与灵巧,双双摔斗直至一起滚下冈陵,引得一片欢笑。而我,通常只是旁观,自小沉默寡言又喜静的我,赢得了伙伴的认同与理解,大家挖得的草根总留给我一份,若有人无端向我挑衅,必会引来众人一齐围攻。 我怀念儿时的伙伴们,怀念家乡的秋,怀念家乡秋日里的荒冈茅草地。 我伴着茅草根那淡淡的甜,淡淡的黄土味,淡淡的人情味,读完了我的小学、中学、大学。我对着漫坡的茅草和天边的浮云完成了我的第一幅写生画。我在秋日里黄土冈上的漫长踌躇中作下了书法生涯的抉择。我在冈陵上初秋的融融日光下,接受了我美丽贤良的妻第一次的表白。 秋的风,秋的草,秋的岁暮的感觉,秋日里对收获的期待…… 秋,让人动情的季节。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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