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下水： 对故乡的深井喊几声

吴茂华

                 对故乡的深井喊几声   

      对着故乡的深井喊几声，肯定无人回应。井壁的回声那么空荡，那么空泛。其实这样做，才知道什么叫聆听岁月的回声。如此写来，有些矫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咳嗽起来。

    故乡里的许多人去向不明，向谁打听？年长的多数埋到地里了，与他们侍弄一生的庄稼地挨着。年轻的几乎远在他乡，天南海北，没个准信。有些号码打不通了，有些号码无人接听。无法知晓他们在异乡究竟混得怎么样？无论在故乡，还是在异乡，那些心底里的疼痛是少不了的。每个晚上到深夜，都会有人在异乡喝醉，就不想事情，好睡到天亮上工地。许多人被故乡逼走，又被异乡逼回来。那些逼回来的人，一下子老了。老是对生命的妥协与交代，老会掩盖生命的仓促与狼狈。一切无从说起，一切又要从头说起。絮语与唠叨是老年人的特征，也是对人生最后的描述与回答。请不要打断他们的话语；他们的成长史；他们的爱情史；他们的奋斗史。同样跌宕，甚至惊险。这其中要省略荒芜的青春，出租房里的落魄，一张揉皱了的看不清数目的欠条……

    故乡的井水的微甜与滋润，是独一无二的。在他乡不可能再找回来。从家门口走向老井，放井绳提水上来，波光的起伏，时间的起伏，闭塞而安宁。把人变得跟泥土一样单调，面对同样单调周而复始的生活。为了改变，为了打破，我们才背井离乡，把他乡认作生命里的干娘，不止一次想与陌生的城市和解，这是需要几辈子才能完成的事业，乍看起来，多么庞大，不可理喻啊，成为一个农业国度一个时代的阵痛。

    找一个理由回到故乡，亲娘啊，老井里的水还能喝吗？回到故乡，暑气蒸人，只能再次弯下腰来，干着嗓子，面对故乡的深井喊几声。

    一个暴毙城市的人在唢呐声里偷运回乡下，响器班子有些过度的兴奋，看似十分卖力地吹着，把喜乐吹得不像喜乐，哀乐吹得不像哀乐。老家能来的人都来了，外乡数年不走的亲戚也闻讯赶来。看不出他们的悲伤，互相交头接耳打听，其实就是死者现在活过来，也说不清这生活的迷和死亡的迷。而人们的想象力是无边无际的。参加葬礼，如同听说书，每个人都在构思，同样每个人在凝望与聆听，最终每个人都在以讹传讹中吃肉喝酒，开始满足，他们的叙述能力非常强，很快被风刮到四面八方了。让本来死气沉沉的乡村因一个人的死亡变得醒目与活跃起来。

     总会有一个人离开人群走向老井，说不清他是傻子还是诗人？但他肯定不会投井。井水越来越脏，味儿怪臭。但他肯定会对故乡的深井喊几声，听到喊声的人，会被他惊了。然后从油麻地里四处散开。天就会像那口深井黑了下来。紧接着，月亮升了上来。此刻，他坐在月光里的水井旁的台阶上，面朝大海的方向，想把自己漆黑的那一部分找出来。

吴茂华

把想写成相——罪过！

要扣分的。

碧云天下

扣就扣吧，满而不溢，小满正好。

吴茂华

碧云天下 发表于 2018-6-9 20:29
扣就扣吧，满而不溢，小满正好。

多日不见，问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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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乡关何处是？

苏桃源

才子茂华老弟的作文，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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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故乡，怎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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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原有的根，正日复一日里烂去，历史迷茫中找不到北，故乡的文化在视而不见中消失，真的希望有一天，迷途的良心找回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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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

夏春华

再读，依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