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听风听雨》

李芳洲的世界

听风听雨

作者：李芳洲


一

不知道为了什么，副驾驶心态总挥之不去。我每天都在祈祷、修炼，希望改掉这杞人忧天的毛病。
暴雨强对流，由蓝色转黄色预警的短信，一条一条发来。风吹树叶不再沙拉拉地柔情，而用了闪电雷鸣的形式，打破平衡，生产自然灾害。
前几天，偶闻得几声蝉鸣，很快就喑哑了。原来这些小精灵绝顶聪明，它们早已预见到眼前的半阴半晴即将被暴风狂雨扫荡，乌云占领。
中午的天黑了，雨势渐猛，闪电不住，电停了……不远处的高速路上，断续传来警车、拖车、救护车的喊叫：“让开！走开！救命！”的声音……
我叫阿姨出去看看水流是否畅通，会否被树叶堵塞？狗房间有没有漏水？狗狗们喷药后，下雨天泛红处是否减退？
一楼餐厅窗外，除了天河倒泻的雨声，再无鸟儿歌唱。听着高速路警车们的呼啸，脑海里浅浅地浮现出人们告诉我的电视画面——车祸毁掉那些家庭的惨状。
我躲避着一些词汇，短暂地潜入深海，冥想，脑补着天灾人祸下，各国处理交通肇事的案例和方法。穿越着人类简史，生物起源，以及从动物到天堂的发展，想到国家机器、政府尤其在各种意外时，让人们体验到它的价值和必要，这样演绎出来的社会与文明，就经历了百万年。
阿姨进来，抱怨雨太多风太大，不由叫我怀念起，梵高的《杏花满枝》，太阳下千变万化的光线，与难以捕捉和把握的无限妙趣。

二

怕进水进雷，我们把所有的窗户和露台门都关了。唯有连着我卧室的卫生间的小窗像一双眼睛一样睁着。
我躺在床上，聆听雨在风的作用下，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墙和窗子。雨也纵容着风，拼命想挤进房子的任何缝隙，同时想将其扩大为窟窿，让风雷雨水一同灌将进来的暴狂形象。
哦，原来大自然平日的妩媚、娇俏、慈祥都是装出来的，一旦露真容，万物只得眼睁睁随它狰狞地作威作福，不仁地虐杀。而地震、海啸、火山，这巨大张力，似乎皆因其自然界找不出规整的三角形，所以不稳定。
那么人类的婚姻、职业生涯、地缘政治、亲情关系又上哪儿去寻稳定呢？下了几千万年的宇宙雨，使地球有了海洋、江湖、沼泽，再下下去，就是洪水滔天了，起码也会溃堤管涌，淹没城市良田。
诺亚方舟是没有的，违反自然的伪科学者，却大大地有。
巴比伦庞贝城都因声名狼藉的奢靡，遭天谴灭掉了，人类太自以为是，且善忘。宁愿花高额的成本，购买处理过的自来水，却不肯尽心尽力管好排污厂，使其不敢污染水源、空气和土壤。如此这般，往后会否购买阳光和新月。我不敢假设，可燃冰开采给人类带来的好坏哪个多……
恬静的室内，无声地响起秘密之音，起身一看，是黄昏穿过玻璃和窗帘。雨停风住，唯有檐水点点滴滴，继续着永恒不变的故事。
云时聚时散，天阴晴不定，暴雨的预警又不停发来，这一刻，我恍惚拥有了与长天同在，宇宙共存的灵感。思想飞扬，思考跳脱，心中暗想，假若人类不作，欲望不爆棚，大自然只是有限地加杠杆，那么人世间的生态灾难，是不是会小些，少些？以致零危害呢？

三

心灵动荡，可迸射出石破天惊，颠倒三观，惊世骇俗的绘画；错落有致的音符，可调制出使人耳目一新，神经颤动，灵魂起舞的乐谱。当然也会写出，由大地弹上月球的诗篇——这叫艺术。
假若真能那样，人们便不必拼命地追逐名利，佯羞假愧地装出富有，掩饰贫穷。托着心灵之车，载着星星月亮，七彩阳光，神游五洲。采集中生代、新生代留下的珍贵遗产，研究过去，开创未来。
其实直击心灵的文字、乐谱，是永远寄不出去的信，唱不出口的歌。它们要月修云补，星星照耀，晴天偶尔拿出来晒晒，使其至死不渝地保持鲜活，让你辛苦逮住的美好，国色天香。
然而，自然与超自然，总在对抗。小我与社会，总要碰撞。这一切便汇集成座座大山，阻碍着淡定平和。因此当微风穿过指尖的困难袭来，人们便慌乱地躲进朋友圈。可惜衷曲无人听，苦无人诉，宛若舀海水止渴，却越喝越渴。
遥想远古人类，怎么越过了白令海峡，两河流域，熬过冰河期，登上各大洲的？
如今，特斯拉时代，一滴朝露，一片树叶打来，我们都经受不起了。互联网缩短了人们的物理距离，大家反倒更孤寂。老人空巢，青壮压得无法喘息，泪无处落……
于是我想，当科学或实用主义，金钱至上，统治世界的时候，上帝深忧其失控。不得已，只好启动攀比、情感两大法宝来制服人类了！
我们多么渴望，被一缕月光搂着数星星，赏紫蝴蝶飞舞，让思想在文字的天宇飞扬，脸上映着朝霞，始终跟随色彩的旋律前进。
可惜，书案花瓶里的花叶间，那一双永远望着我的眼睛，哪里去了……我们似乎都遗落了，开启高级情感的钥匙……除资本PK，还能看得到什么？那恩怀我们的追求、好奇、热爱还有指望吗？
“年年不带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就不奇怪了。
雨后天机洞开，好好思量，怎样延长花样人生？把天平上苦难的砝码减掉，让“活”这个字精彩。别等到白发斜刺里出来，方清醒。

2018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