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蒙蒙

亭湖孙成栋

秋雨蒙蒙
孙成栋

        在我看来，秋天的每一样景物都是有别于其他季节的，纵然那每一滴微不足道的雨珠。
        今天下班时分，薄暮的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的雨丝，“四轮”放假，于是只能穿上雨披跨上电动车冒雨而行。然而，那雨打在脸上，居然有了浓浓的凉意。这种凉意，有别于夏雨的舒爽与凉快，蕴涵着一份芭蕉啜露后的清冷、残荷映月时的寥寂，那份遽然微悸的感触，宛若一条冰雪融成的小溪倏忽流过心田。蓦然间惊觉，哦，原来秋已央、岁渐深！
       淡淡的、轻轻的、悠悠的风，犹如一架看不见的机梭，在天空的苍帷下编织着密密麻麻的雨丝，也编织着我对乡下母亲的挂念。下雨前还令人喉头发涩的“秋燥”，此刻，似乎已经消遁得杳无踪影。轻嗅湿漉漉的气韵，一股甘洌透心的清凉瞬间盈满鼻息，感觉这世间的每一缕空气，在秋雨不露痕迹的冲刷下，都已变得格外清爽起来。抬眼望去，细细的、莹莹的、徐徐的雨丝，在秋风中瑟瑟地、绵绵地、萧萧地摇曳。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悄悄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盏恰似一朵朵橙黄的夜菊，在浩淼的烟雨中次第绽放，给渴望涨潮的心河绣上一帧帧温暖的涟漪。母亲的小屋是否能够遮风挡雨？屋檐下的夜灯还亮吗？哦，得回去看看了。
       渐渐地，雨丝叩击大地之鼓的节奏快了起来，镜片上的雨滴不断汇成一帘帘丰沛的瀑布，已经看不清对面的沃野了，远方的楼台、河岸、林地、路灯、广告牌……更是一片朦胧，在灯光的映衬下若隐若显，仿佛一幅幅磨砂的风景画。而空中满是白色的雨雾，让人恍惚间仿若看见故乡黄昏的炊烟、蒸笼上方的水汽、晨曦烘托的雾霭、母亲发际的银霜。那样的时刻，思绪随着雨丝的轻舞左飘右忽，一直向着遥远的地平线延伸。我知道，它一定会在一扇亮着灯的窗前栖息，并孵化出一轮浸透思念的明月。
       连绵的雨幕中，手机突然响起，来到一处檐下接听，竟是母亲的来电。老人家叮嘱我，现在是深秋了，晚上接孩子下自修时，一定要注意别受凉。心头不禁一热，年逾古稀的母亲尽管听力和思维都没有前几年敏捷，却依然无比清晰、精准地记得每一个季候，每一个寄托全家安康的季候、每一个关乎子女冷暖的季候。
        在儿时的印象中，每年立秋一过，母亲就要收拾那件“传家宝”一般的厚厚的油布雨衣。不知为何，感觉那时秋天的雨格外多，似乎每一个角落里都散落着雨的印记。绵延不断的霏雨，洗亮了芦苇的皓羽，濡湿了月季的芳魂，沉重了草屋的脊顶，洁净了木桥的肌肤，丰腴了小河的身姿，清晰了田垄的履痕，孕育了野菇的梦幻，润泽了瓜藤的经脉……雨光粼粼的记忆里，母亲头戴斗笠、身穿雨衣劳作于田野的剪影，总像生了根一样挥之不去。
       这些年，即使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母亲依然天天下地干活，种些蔬菜、瓜果之类的作物，纵然秋雨时节也不停歇。为此，家中常年蔬菜不断，并且时常送给左邻右舍。有好几次，母亲还特地进城给我们送来整蛇皮口袋的新鲜果蔬，那每一缕扑鼻的清香里都氤氲着风雨的气息。如今，母亲已习惯于使用“新潮”的折叠伞和雨披，那件油布雨衣已经好多年没用了，挂在老屋的柱子上，积满了岁月的尘埃，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用它了。可每当我踏进故园之门，依然能看到它，想起许多秋雨霏霏的时光，想起母亲栉风沐雨的足印。
        一滴冷雨呛进鼻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让我想起五岁时的那个秋雨涟涟的午夜，父亲出差在外，我发高烧39.5度。母亲吓坏了，给我裹上了家中惟一的油布雨衣，抱着我直奔医院。在大夫的医治下我很快痊愈，而母亲却因为受到雨水的侵袭而感冒也发了低烧。从那以后，母亲还因此落下了风湿骨疼的病根。
        雨，依然飘飘洒洒，弯曲的弧度勾勒出故乡的方向。秋雨蒙蒙，每一滴都闪烁着爱的光泽，心的港湾因此而涨潮，我仿佛看到，那里有春天的汛息在涌动……

林慧妮

秋雨蒙蒙，真是冷啊，读了你的文章，却能感受到一缕爱的暖意，真好

西风独自凉

人在叹秋凉，君在忆母爱。暖心的秋日情！

顾林

亲情美文，感人文字！

亭湖孙成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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