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青春的田垄

亭湖孙成栋

走过青春的田垄
孙成栋
        
      孩子，在我采下这束心语的时候，你已经穿过秋日的细雨，坐在十月第一次考试的考场上了。
      昨晚，闲来无事，遂整理近期所摄图片。说是近期，其实已经好久了。
500G的移动硬盘，里面的图片存得几乎满满当当，我面对的俨然是一方图片的汪洋。于是，定下神来，怀着一种回溯人生的心境，荡起一叶小舟，趟过深秋的灯火，穿行在往昔的时光里。
       子夜时分，无意中，打开一个似曾相识的文件夹，居然惊喜地发现一组你6年前的留影！蓦然间，仿佛有一种幸遇宝藏的欣喜和激动，一下子涨潮一般溢满心房。
       从画面上看，应是深秋时节。瓦蓝的天幕下，蒹葭苍苍，银杏金黄，野菊怒放，枯荷盈塘，丹桂飘香……而与之相映衬的，是你春天般灿烂的笑靥，朝阳般明媚的脸庞，水仙般窈窕的身影。
       无须过多地打开回忆的闸门，我就清晰地想起，那也是在国庆假期里，我陪着你去盐渎公园游玩。一路欢歌笑语，一路快门频按，那种天真与烂漫，那份惬意和怡然，伴着秋日的清风、雁阵、果香、笛声、落叶与云朵，定格成一个个永恒的美好瞬间。
       这样的瞬间尽管短暂，却成为我永远温馨的珍藏。这些年来，怀揣着这样的温馨，伴随着季节的变幻、岁月的流淌、世事的跌宕，我们的“三人航班”一路前行。其间，有阳光漫溢，有阴霾笼罩；有一马平川，有水路茫茫；有煦风习习，有寒霜沉沉……所幸，沿途的一切都未能羁绊我们的脚步，风干我们的梦想，迷蒙我们的航向。而你，自然成了我们跋涉途中最美的风景、最真的牵挂和最深的欣慰。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秋夜，我一遍遍用目光抚摩你的剪影，用怀忆梳理纷乱的思绪，心间宛若有点点流萤在飞舞。
       仿佛是不经意间，你已走进17岁的雨季。初融的青春之河上，似乎隐隐地氤氲起一缕缕别样的气息，蓬勃中夹杂着忧伤，纯澈中掩映着朦胧，温存中萌生着棱角，娴静中凸显着个性……而透过这些细微却清湛的嬗动，我时常听见一种身心一起拔节的声音。
       在我的心目中，那是你的成长交响曲，纵然青涩、莽撞、唐突，纵然不够流畅、自如、纯熟，纵然偶有杂音、错调、哑声，依然是我生命中最真实、最亲切、最动人的天籁。谁不是走过青春的田垄，才收割到人生的庄稼呢？那随之而生的碎屑，也许只是淅淅春雨写下的涟漪，潇潇夏雨留下的足迹，绵绵秋雨记下的心事，凛凛冬雨撒下的思絮吧。它们终究，会在洒满阳光的心扉上消散。
        然而，尽管我早已筑起碧草葳蕤的心灵长堤，似乎在防不胜防间，依然不时有烦扰之潮骤然侵袭。接送途中，聊天时，电话里，你的倾诉有时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重。学习上的压力，生理上的不适，生活上的烦恼，与同学、与室友、与闺密、与老师之间的“小插曲”……种种乌云，笼罩在你的眉头，也积压在我的心头。作为家长，我在密切关注这一切的同时，却没有过多地参与，我寻思着，让你自己去学着解决，这何尝不是一种历练呢？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倾听，是最熨帖的抚慰。与你一起走过的日子里，我所做的，只是以一颗温煦的心去接纳你娓娓的诉说，宛如以厚实的大地去接纳纷扬的雪瓣。同时，以自己的青春故事和人生履痕告诉你，一切青春的烦恼，都只是人生金帛的暗边。多年以后，当你回眸这一道道光影时，也许那每一个印痕都是一处风景。
       我更想让你知道，尽管我并未再像从前那样事无巨细地“包办”，可我的心从来未曾缺席，我的爱从来未曾板结，我的梦从来未曾皴裂。有时候，我也禁不住反思自己，人生之舟还未驶入冰封的航道，为什么就不能与那颗青春的心同频共振了呢？是我老了吗？是代沟渐显吗？是叛逆的火花引燃了心柴吗？答案，也许只能写在风中、飘在雨里、藏在雾后。只是，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雨季不惆怅？谁的韶华不蜿蜒？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释然了，自己也是从那时过来的呀。
       思絮纷飞间，目光再一次落到你的照片上。你纤尘不染的笑容，清波粼粼的眼眸，朝气盎然的身姿，轻盈明快的步履，仿佛能将人融化。恍然间，我竟幽幽地、痴痴地想，假如你永远不长大，就停留在那天真无邪的花样年岁，该多好呀。可旋即，我就取笑起自己来：这个想法好荒唐哦！只有在现实的土地上，种子才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在通往硕秋的路途上，阵痛、悸动、磕绊……这一切我们不期而遇的，都是成长的养料。
       孩子，这样的雨季，纵然有那么多不如意，可过了这段航程，将来永远也不会再有。与其埋怨它的多舛，不如以珍惜的心态，感念它的易逝，珍藏它的润泽。我坚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你已在风雨兼程中，将所有荆棘与坎坷甩在身后。当你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望时，一切都已云淡风轻，甚至，你会怀念你所受过的“苦难”。因为，对于强者来说，那每一块伤疤都是一枚勋章。因为，一颗坚韧的心，会成为你一生的阳光。
      一组旧照片，就让我絮絮叨叨地唠嗑了这么多，也许，你会觉得我矫情。其实，从你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到走进校园，到豆蔻年华，到青春初绽……这一路，我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你的背影。都说父爱如山，可再巍峨再伟岸的大山，也是由一块块石头、一粒粒尘埃组成的，那雄壮、宽阔、坚实的胸怀里，也蕴藏着流泉、小草、月光、灯影的细腻。再粗犷的父亲之心，到了女儿这里，也会浓缩成一根细针。
       我不知道，这是否为天下父亲的共感。但对于我，这份情愫早就在心底扎下根系。孩子，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作为父亲，我会继续与你相伴于部分里程，却注定无法永远陪着你，永远与你一起走过一个个风雨小站，唯有那份爱永不消逝，那份祝福永不凋零，那份理解永不干涸，那份关怀永不熄灭。孩子，面对逶迤的故事，面对青春的田垄，愿你走过一切沼泽，收获丰盈的人生。
       窗外，雨依然在淅淅沥沥，一如我洋洋洒洒的心絮。它们带着几分潮湿，却有着阳光的质地……
        

碧云天下

孩子的点滴，父母的心慰，，最青春的年华里，总有爱的陪伴，多好！

林慧妮

柔软的父亲心哪，羡慕

梁山好汉

再粗犷的父亲之心，到了女儿这里，也会浓缩成一根细针。
赞！

亭湖孙成栋

谢谢袁兄、林妹、梁兄关注并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