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支撑】老房子

三月丫头

老房子（1312字节）
文/三月丫头

      我的父亲是个非常保守的人，他不准女孩子走太远，远嫁更是不行。所以我的三个姐姐都嫁得很近，离老家方圆不超过五里。后来哥哥在城里安了新家，把父母都接了过去。父亲舍不得老房子卖给别人，嫁得最远的三姐搬回了老屋。我的夫家离哥哥的家也只有五分钟的车程。
      都说人的一生注定漂泊，年少时常常想出去闯一闯，可除了短暂的旅游之外，时至今日我也没能踏出盐城一步。我先生的哥哥姐姐离得更近，都在方圆二里之内。我很羡慕有乡愁的人，有关故乡的文字读得越多，心头的遗憾越深。尤其是碰到“故乡”题材的征文，我愁得无从下笔。
      那天接到三姐的电话，说老房子已纳入拆迁范围，我听了心头一凛，当晚竟夜不成寐。从十三岁离家读书后就没有在老家过过夜，但甚为奇怪的是我经常梦到老房子。父母过世以后，只要梦见父母，场景也一定在老房子里。我梦过夏夜月光如水，在老家的水泥场地上铺着凉席，我和哥哥仰头数着星星，母亲在一旁“咔嚓咔嚓”剥玉米；梦过老房子后面两棵桃树上挂满了桃子，树枝好高，怎么够也够不着，我咧嘴笑着口水流湿了枕头；梦过父亲穿着藏青色的青年装坐在老房子的桌前写毛笔字，桌上堆着厚厚的裁好的春联，我也成了小时候的样子，磨墨磨得手酸，手酸得醒了过来。
      父母在世时，我们平时或者逢年过节都去哥哥家。父母过世以后，其他邀请或许因为忙等借口推辞，但去三姐家我们姊妹从来没有一人缺席过。有一年春节在三姐家聚会，哥哥喝了点酒。他把三姐叫应声说，你要给我看守好老房子，将来有一天我们的老房子会成为无价之宝，成为文物。老房子青砖青瓦虽然有些年头，但也没什么稀奇的。哥哥真的醉了吗，但他并没有喝多少酒，最多算微醺。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说老房子会成为无价之宝啊。哥哥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呀，因为你这个“文曲星”啊，曹文轩的“草房子”能成为旅游景点，我家的老房子为什么不能成为“文物”？哈，原来如此。在满满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中，我追得哥哥满屋跑。跑着跑着，我们都沉默了，跑着跑着我们眼圈都红了。
      23号曹文轩新书发布暨读者见面会是我第三次见到教授。作为“书香盐城”的形象大使，教授讲“悠悠万事，读书为大”。讲他读书常用的三种方式：细读、速读、素读。讲每次读书要像一个猎人一样，一定要从书中逮到“一只兔子”。讲这些内容的时候他娓娓道来，十分平和。但当他讲到父亲，讲到小时候父母不在家时，吃饭都是由他这个老大给四个妹妹发自制的饭票，三妹妹因为个子高吃不饱到现在见面还经常抱怨他。那一刻他声音哽咽，眼里饱含泪水。教授1954年出生，二十岁离家去北京，迄今为止所有的作品都离不开老家的油麻地草房子。他说《草房子》里面的桑桑，其实就是自己，换个名字桑桑就是曹文轩。从现在开始他的作品要离开油麻地草房子了，毕竟离开家乡后几十年悠悠岁月的经历也很丰厚，有许多写作的素材。但无论身处海角天涯，只要听到故乡的召唤，必定归来。教授的文字，教授的修为都离不开故乡的滋养。故乡是教授的支撑，故乡也是所有人心里的支撑。
      自从听说老房子拆迁的消息以来，原本每夜睡得美美的我常常在半夜醒来。或许，老房子就是我的故乡。从父母过世以后，我就丢了来处。从离开老房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成了一个游子。
      明天，就在明天，我要放下一切琐事，去看看老房子。

林慧妮

老房子，装载了这辈子无法消失的亲情，唉

原色土

来读，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