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你好，母亲】您好吗？母亲

阿秀

您好吗？母亲

文/阿秀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消逝却无能为力！
      前年夏天母亲脑梗入院后，原本就不算硬朗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我们眼见着母亲像一片深秋的树叶摇摇晃晃悬挂在枝头，及至去年下半年，情况已经糟糕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些日子，每个人都在祈祷着、心存各种侥幸地幻想着，只要庚子年一过去，母亲的身体便会奇迹般地随着新一年的春暖花开而一日日康复起来。
      而我坚强的母亲，即使承受着病体难以忍受的痛楚折磨，也从不曾放弃对生命的渴望，记得元旦回去探望您时，您还一脸期盼地问我：我什么时候能再站起来呢？
      那会母亲的身体看起来确实有了一点好转的迹象，每顿能喝上半碗粥了，能扶着起来坐一会了，就连看人的眼神好像也有了点光亮。
      然而令人痛心的是，母亲终究没能逃脱庚子年的魔咒，您八十四年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了2020年腊月初九——那个寒风冷雨的清晨。
      母亲，只要再坚持21天，您就能在这人世间多过一个春节，再坚持两个月，您就可以多过一个生日......
      但您还是走了，我历经磨难的母亲，就这样万般无奈、万般不舍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从我记事时起，母亲留给我的，永远是一个忙碌的身影，连走路都是脚底生风的样子，仿佛日头紧紧撵着母亲的后背，小时候的我很纳闷，母亲为什么总是有忙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活？
      直到长大以后才明白，那些年的艰难岁月里，育有六个儿女的父母，生活是多么的艰辛。特别是母亲，父亲一直在离家很远的地方教书，每个星期才回家一次，一家八口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都得母亲一个人操持，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已不再年轻，我记忆中的母亲，也是从中年开始的，我没有见过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但让我一直深信不疑的，是年轻时的母亲一定是个面目清秀、聪慧伶俐、落落大方的新时代女性。
      因为我曾经听爷爷说，识文断字的母亲年轻时是一个文艺骨干，有着一副百灵鸟般的歌喉——当时我几乎惊呆了，我可从来没有听到过母亲的歌声啊！
      后来我亲自问母亲，母亲含笑不语，脸上却悄悄飞起了两朵红云。
      沉重而忙碌的生活完全让曾经出类拔萃的母亲成为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几十年光阴，母亲一直默默地站在父亲身后，相夫教子，敬老爱幼，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倾注了所有心血，再苦再累也无怨无悔。
      儿女们一个个成家后，母亲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教师的地位一年年提高了，父亲的工资也一年高过一年，终于不用再一分钱恨不得分作两半花了，苦日子眼看着熬到了头。
      然而苦命的母亲又一次遭到命运无情的捉弄！九六年冬天，与病魔抗争了一年的父亲离开了我们，遭受这沉重打击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您恨啊，恨命运的不公，恨苍天的无情，母亲咬着牙捱过了一个又一个清冷寂寞的日子。
      那一年，母亲六十岁。
      后来您慢慢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坚持一个人住在原来的老屋里，母亲，还是走起路来脚底生风，门前的菜园子，四周的果树，依旧被您打理得井井有条，闲不下来的母亲，就这样日复一日打发着寂寥的时光。只要儿女们各自安好，对于母亲便是莫大的支撑和慰藉。
      谁也没有料到，又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让年逾古稀的母亲几近崩溃！
      零八年元宵节，正值壮年的二哥突然间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哥的猝死让全家人悲痛万分。特别是母亲，像是被人从身上生生割去了一块肉，一夜之间，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从那时起，母亲的身体渐渐有了衰败的迹象，糖尿病、高血压这些疾病开始在她的身体里纠缠，接下来的几年内，母亲摔了一跤又一跤，膝盖动了两次大手术后，我那走起路来脚底生风的母亲便再也离不开拐杖了。
      拄着拐杖的母亲依然坚持一个人住在老屋里，门前的菜园子依旧打理得郁郁葱葱。
      2015年，79岁高龄的母亲又一次进了手术室，妇科肿瘤切除后，我终于有机会将在苏州动手术的母亲接到了我的家里，那一次，可能也是母亲这辈子离开故土时间最久的一次。
      不到十年的时间，三次大手术让母亲的身体元气大伤，我们眼看着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却无力回天，一辈子爱干净的母亲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晚年生活不能自理，生性要强的您瘫痪在床之后，一度变得异常焦虑与急躁，母亲，这不公的人世给了您太多的苦和痛，自幼失去双亲的您从小跟着舅舅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您过早饱尝了人世辛酸，上天对您太过残忍，精神上的重压，肉体上的苦痛，就这样层层叠叠压垮了您！

      母亲，阴历二月初九是您的生日，这一天，也是您离开这个世界的第60天，母亲，这60天，您过得好吗？一想起60天未见的母亲以后将永远见不到了，我们兄妹几个就心痛不已，母亲，您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跟父亲一起，把25年隔离的光阴重新续写，然后，相濡以沫，直至天荒、直至地老！

林慧妮

母亲啊，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