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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露结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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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8 12: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露结为霜



当命运转接到不同的命运之上,再美的风景也只是沿途路过,再纯的感情也只能是擦肩而过,一直路过错过,完成一场过错。
衣我华裳,豆蔻词工,一世流云飞歌,假意承欢太多,
碎月银河,背微驼,不过结露为霜,
明眸皓齿变修罗,一生,为谁活?




每次看到风斜雨和明如月在一起,我就会很不舒服,不是很,是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当作没有看到。
明如月不在的时候,我就会肆无忌惮地对风斜雨说明如月的坏话。
风斜雨,明如月的哥哥是个大流氓,杀人越货,奸淫掳掠,除了好事,什么都干,那她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风斜雨,明如月今天穿得多露啊,整个腰都露出来了,这么招蜂引蝶的女人精,一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
风斜雨,明如月的眼睛好小,鼻子旁还有那么多雀斑。
风斜雨,明如月今天又欺负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了,多恶心的人啊,早该被拖出去下十八层地狱了!
风斜雨,明如月……
每次我讲明如月的坏话时,风斜雨都不说话,只是摸着左耳上的耳钻低低地浅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透出细碎的光芒,只是隐隐约约,却照亮了整个归海街。
苏妃喜欢风斜雨,这是归海街公开的秘密,苏牧知道,雅典娜知道,风斜雨也知道。
我叫苏妃。


在我们这群孩子眼里,归海街不叫归海街,叫海归,叫的多了,就成了海龟,邻城的孩子都称我们为海龟蛋,邻城王街里的八个自称“八大天王”的孩子极为嚣张,我们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叫他们“王八蛋”。
风斜雨就是这群王八蛋之首,
海龟的街霸苏牧,是我的孪生弟弟。
本来该是誓不两立的两个人的,却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在一起,此后风雨多年,终是一身风雨萧条,人之惘极,物亦惘极,所有一切都碎落纷飞,爱恨无极,岁月急。
每个海龟的人都知道,风斜雨救过苏妃一命。
女子夜遇流氓,危难之际,男子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俗烂的过程,俗烂的结局,苏妃喜欢上风斜雨。
真是俗烂地无以复加。
可惜风斜雨有了明如月,我浑浑噩噩,竟成了插足的第三者,怨言无数,依旧心甘情愿。
苏牧说,苏妃,你这是何苦?雅典娜哪点不如风斜雨?
雅典娜就是雅娜,他的爸爸是真正的海归,意气风发地带了个美国妞从美国回到中国,见到前妻的遗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雅典娜曾无限落寞地用他那双令整个海龟的女人为之疯狂的眼睛盯着我,声音隐约沙哑,苏妃,我以前,是叫卞小幂的。
而我的回答只是招招手,管你是“变小蜜”还是“便小秘”,雅典娜,过来帮我把这幅图搞定。
我的爱好是拼图,大大小小,几乎整个海龟的拼图都被我卖了下来,但我最不擅长的也是拼图,就连最简单的九块装都拼不好,每次都靠雅典娜出马,雅典娜是个拼图高手,再复杂图案到他手里,三下两下,全部一一归位。
雅典娜对我总是百依百顺,一直都为是六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在海龟的街尾收留了饥肠辘辘的他的缘故,一直到苏牧告诉我,雅典娜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苏妃两个字的时候,我才惊觉,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趴在自己母亲尸体边彷徨无助的孩子了。
只是明明不爱却不愿挑明,假意不知,执意一路暧昧下去,起码在我看着风斜雨和明如月的背影伤神的时候,还知道至少有这么一个人,守在我身后一直不肯走,等我回头。
自私吗?或许,我只是单纯地想证明,我没有被所有人抛弃,哪怕是假意也好。


妈妈还没醒过来,她已经睡了很久了,她甚至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离开,我知道她是不肯醒来,以前是因为太累太累了,所以想睡,那个男人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之后,就更想睡了,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醒来,起码在梦里面,我们还是围着四方桌吃饭的一家人,没一个人离开过,没有破碎。
但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狗屁专家却说,妈妈是植物人。
植物人就植物人吧!较之那些冷血的动物,实在是好多了。
海龟的孩子都是要么无父要么无母的孤儿,所以遭受全城人的欺负,一直到苏牧的出现,那些人在提到海龟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充满畏惧的。
整个海龟的英雄,我的孪生弟弟,苏牧,曾经那样脆弱地哭倒在我的怀里,不能自己,背景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电闪雷鸣,代替了心里的嘶吼,那个男人断然而去,从此不再回来,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直沉睡的妈妈。
即使表面上再怎么风光,每一张笑靥的后面,总有那么一处伤,欲盖弥彰,脆弱得经不起任何指纹。
第一次遇到明如月的时候,也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她是出来找她哥哥明天翰的,却发现了一身是血的我,然后像我当年拎雅典娜一样把我拎回了她家,悉心照料,然后我们成了朋友,再然后她把风斜雨带到了我面前,最后我们成了敌人。
对于明天翰这号人物,我是始终瞧不起的,既然瞧不起,我就不想见,所以认识明如月两年,我才在海龟节上见到了明天翰。
海龟节并不是什么节,而是苏牧的生日,四月九日,整个海龟最热闹的一天,整条街的灯全部亮起,一夜狂欢。
这一天只有我和苏牧两个生日,但是花园中心的圆桌上,每年都摆了三个生日蛋糕,所有人都好奇但所有人都不会问,因为我和苏牧不会说。
但总是有一些人不识相的,比如明天翰,当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脸,他也看到了我的脸,然后他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天灵盖一样全身一颤,然后没等到回答就挤入了人群,逃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苏牧笑着问我,姐,你抓到他什么把柄啊,他看到你像老鼠看到猫一样。
我耸耸肩,开始切蛋糕,谁知道呢!唉,又老了一岁,吃蛋糕吧。




雅典娜说,阿妃你不能再背着明如月说她的坏话了,这样不好的。
你小孩子懂个屁啊!用力捏了捏雅典娜白净的脸,我横眉竖眼加龇牙咧嘴,当年把雅典娜从街尾拎回来的时候,这小子比我还矮半头,直到后来养了他半年,屋顶的野猫都一身膘了,他还那点个子头,就有些烦躁,又一脚把他踹回街尾了,谁晓得五年后冒出一个比我高上一头不止的帅哥排山倒海般走到我面前,跟我说,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不点,换做是谁,都会很不爽的。
所幸的是,尽管高上一头,他还是被我拎过来踹过去。
不幸的是,一切不幸都被他不幸言中,在我向风斜雨大侃明如月的种种缺点的时候,明如月来了。
我一挑眉毛准备打一场架,明如月只是笑笑,拎着两瓶啤酒走到风斜雨的身边,仿佛一个字都未曾听到。
双手无力垂下,我抬头望天,明如月是知道什么了吧?
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曾亲眼看到她把一个说了她哥哥坏话的男孩打得当场倒地不起,鼻骨粉碎。
天上的云一朵一朵地纠缠,就像那些死都放不开的回忆一样,一直缱绻到天际,都未曾分出楚河汉界。
雅典娜说阿妃你难过,要不我去色诱明如月吧。
苏牧说姐,要不我帮你修理一下明如月?
仰起头,我的声音一字一顿,不,准,伤,害,明,如,月。
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我恨的不是明如月,真的不是,我恨的是我自己,我自己而已。


风斜雨和明如月分手了,是明如月提出来的,雅典娜和苏牧争相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明如月在电话里跟我说,她把风斜雨让给我,只求我原谅她哥哥。
原谅明天翰?从何处原谅?何来原谅?我拿着电话机,笑得有点苦涩。
苏妃,你说的没有错,明如月果然是贱人,她跟她哥哥一样不是好货色……
苏妃,你说的没有错,明如月果然风骚,看她那身衣服,冲雅典娜笑得多暧昧啊……
苏妃,你说我以前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贱人了呢……
苏妃,明如月这个婊子我怎么就没看清呢……
苏妃,明如月……
风斜雨正在我面前,不断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如月的坏话,那表情那口气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也让我知道了自己当初是如何丑陋的嘴脸。
我苏妃从来不要别人让给我的东西,哪怕这个东西是风斜雨。
终于不耐烦,我一巴掌扇过去,风斜雨捂着被扇红的半边脸,怒目而视,苏妃,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便宜?什么便宜?你以为陪我一下就便宜我么?你好贵啊你!!!我轻轻浅浅地笑,而后一点一点地敛起笑容,盯着惊疑不定的风斜雨,一字一句地警告,听好了风斜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说明如月的坏话。
转过身正准备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苏姐好。
看到这个男人,身后的风斜雨惊叫出来,这个人,他,他……
得意再次染上嘴角,我回头冲风斜雨嫣然一笑,没错,他就是那天那个“流氓”。
众所周知,苏妃夜遇流氓,风斜雨英雄救美。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烂俗的戏码,不过是我为了拆散风斜雨和明如月导演的一场戏罢了,想我和苏牧练武多年,一个男人岂能为难的了我。
无奈世人眼中,女子再强,也只是个弱者。
弱,只因为学不会男人的无情。




姐,我一定帮你杀了明天翰那个混蛋!一冲进门,苏牧就一拳打向我身前的桌子,木屑横飞,我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下落的盘子,双腿交叠,继续不紧不慢地嗑瓜子,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的火?
别装了,阿妃,我们都知道了,雅典娜从门外走进来,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悲伤,阿妃,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一个人瞒了大家这么久,害我们都以为你喜欢上了风斜雨。
是啊,姐。我早该想到的,爸爸离我们而去,而你又目睹了雅典娜的妈妈因被遗弃惨死的样子,你怎么可能还会对男人抱有幻想,爱上一个男人呢?苏牧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早该想到的……
雅典娜和苏牧一人接一句,我好不容易有了插嘴的机会,踢了踢雅典娜,说吧,说说你知道的真相。
真相是你被明天翰那个狗娘养的…………强行……雅典娜的一张脸被憋得通红,好半天才继续讲下去,强行……进行了性行为……
噗嗤!我差点被瓜子呛到,拍了拍胸脯,好半天才顺过气了,强奸就强奸呗!说得这么七绕八绕的,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发现雅典娜的叙述能力实在差得可以,所幸我的理解能力,好的可以,基本上明白了个大概,意思是我要报复明天翰,于是假意喜欢风斜雨,好让明如月难过,因为明天翰最疼的就是他妹妹明如月。
世人的想象力真是不容小觑。我哈哈大笑,你们哪里听来的?
见我的反应,雅典娜惊疑未定,阿妃,你说,这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一挥手,笑得没心没肺,明天翰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当年王八蛋的老二带着十几个人都没把我砍死呢!
可是……若只是明如月一个人说我还不信,但……苏牧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昨晚明天翰酒醉,亲自当着一桌子的人说的啊……
一失神,手中的盘子终于掉到地上,瓜子洒落一地,混在木屑中,满目驳痂。
我缓缓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名字。
苏慈。
这两个字像开启了开关,苏牧放佛泄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壁一点点下滑,双手抱头,姿势如同当年那个男人离开时候一样,脆弱无力。
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抽噎,姐姐,姐姐来过……


苏牧叫我从来只是一个字,姐。
当他叫姐姐的时候,我知道他不是在叫我,他是叫苏慈。
苏慈也是我的姐姐。
花园中心的圆桌上,那三个蛋糕,一个是我的,一个是苏牧的,另一个是苏慈的,我们是三胞胎,海龟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甚至可以很清楚地记得,苏慈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闪闪亮亮,像是九天上的银河,一直笑到所有人的心里去。
那个男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笑,才没有把她像我和苏牧一样丢在这里吧。
记得很久以前,我们都有过这样灿烂的微笑,可自从妈妈为了救我们被车子撞得再也醒不过来之后,我和苏牧就不会笑了,总有一些疼痛在生命经过的路上催我们长大,只是疼痛太过,我们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苍老。
那个男人是很怕寂寞的,一个不哭不笑不言不说的植物人只会让他更寂寞,于是他找了一个可以让他不寂寞的女人,再带上一个会笑的孩子离开,以显示他的不冷血,再怎么显示又有什么用?显示来显示去,他的血也不会热起来。
一个毫无知觉的母亲,两个十岁的孩子,那个男人狠了怎样的心,我们就有怎样的恨。
但我们并不恨苏慈,苏慈笑起来多可爱啊,在见到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的陌生的美,我甚至可以麻痹一下自己吧,什么都没有变过,妈妈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
苏慈说她还会回来,我们都不信的,当初她说她还会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不信的,怎么可能相信。
可是苏慈的确来过……
来过是意思是,来了,又走了。
带着笑来了,没见到我和苏牧,又带着伤走了……



整个海龟都开始沸腾,所有人嘴里都传着这样一个新闻,一个轰动了全城的新闻。
苏妃杀了明天翰,听说了吗?苏妃杀了明天翰……
警察正在往这边赶过来,我最后一次守在妈妈的床头,记得那个医生说过,植物人可以听得见。
那么妈妈,你也可以听得见我的话吧?那么,你可以替我守一个秘密么?妈妈。
告诉你,妈妈,我喜欢的是明如月,那次十几个人围攻我,我本来要失血而亡的,是她救了我。
苏牧说的对,我不可能爱上一个男人,可我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明如月。
可是明明如月,何日可掇?
。。。。。。。
当那些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门口的明如月,她哭过,我知道,因为她的眼睛是红红的,她一定是恨我吧?
她是那么爱她的哥哥,可是,她最爱的哥哥了我最爱的姐姐。
戴着手铐,我一直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我一回头就会看到苏牧跪在地上哭的样子,那么的脆弱无力。
不要哭啊,苏牧,这都是姐姐自愿的,你不必因为我而内疚,你要知道,海龟不能没有你,那些孤儿需要你的保护。
所以得知你杀了明天翰的时候,我才会打电话自首的。
还有雅典娜,哭就不帅了……


发表于 2009-3-1 09:4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
发表于 2009-3-1 10: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标准的绿林侠女!
发表于 2009-3-6 08:4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童少时光离我远去,已不熟悉你描写的那份生活。我只能焚香抚琴,立于城楼观风景,无缘置身红尘中———
发表于 2009-3-8 21: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海龟派的孩子注定孤独,也注定了心理的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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