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下跑了半个月,突然闲下来时,觉得周遭分外安静。又是细雨濛濛的夜,泡上一杯家乡的绿茶,静静地盘坐着,一切便都寂静下来。
惟当寂静的夜,身外身内俱寂,你才分明觉受到那颗心的存在,你才能静静的返观自己的心境——一天中让尘劳尘嚣弥漫着的心境,此时开始沉静清明起来。惟有此时,你的心,才回到身内、回到心位上,而平日里呢,你心不在焉,心驰在外,总随尘劳烦恼而流转,你意识不到心位所在,你迷失了自己的心。不是吗?你喜欢上一个人时,你的心神粘上了对方;生意场上挣扎时,你的全身心都陷在筹谋算计之中;尘欲激荡时,你会心神失主、忘乎所以。那个时候,你的心,全然随波逐流而不能自制;岂止是不能自制,连心之所在也迷失了,更谈不上心的自观与自觉。
惟当寂静的夜,身心一如时,心,回到了家。你以你的心,找到了心中的家、家中的心。这时,你才意识到:你的心,因平日里的迷失,失去了你的呵护,你让它随缘随俗地动乱着、烦恼着,嘻笑怒骂,跟着发生,恶缘恶习跟着萌发,还自以为这就是个性、风格、成就……自己的生活越丰富、越成熟,你离你的原真心越遥远,你的心地已不是原初的真实模样,那里越来汅浊杂乱,如同垃圾与病毒充塞的电脑,当你提起“观心”的念头时,你看到的只是积淀如山的垃圾尘垢,而远非你心地真实模样! 由此,我们才知道,无论你身处何处,让自己知道心的存在、心地的所在,这很重要的。惟有如此,你才能时时让这颗心超脱于尘劳俗欲之上,保持心地的纯与真;惟有如此,你才能时时意识到呵护照看自己的心地,如《金刚经》所说的“善护念”。其实,每个人,天生都有一个呵护的本能,我们可以无微不至的去呵护我们的肌肤、亲人、朋友,甚至于关心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可怜人。然而,我们却时常不知道如何来呵护自己的这片心地。当我们的心中有了烦恼、有了寂寞、有了苦楚,我们总寄望于别人的关切、寄望于环境与境遇的变迁,殊不知,心地上的事,惟有自己最明了,惟有自己的心,才能真正介入其中。外人、外境、外缘的化导资助,如隔袍挠痒,如抓灰掩屡,只能聊得慰藉,细毫不能解决心地的真疾。 所以啊,我们就要认真地、尽力地,让自己学会静下来,找回心之所在、心地之所在,然后,悉心去照看它,呵护它。 大多情形下,没有绝对宁静的环境,只能是闹中取静。寂静的园中也有活泼喧闹;沉寂平和的心中,也还得盛下一件又一件琐事。在忙碌与烦扰之中,让我慢慢学会了守护心田、维护心地清静的方法
—— 拿起要做的杂务时,专心、尽力去完成它,做不好没关系,对自己的心说声“我尽心尽力了”,这样,你就不会牵挂于功利心与悔憾事。 放下事端的时候,心地就让它静静地坦露着,千万别让心地封闭起来。破除心地的围墙,让心地完全对自己坦示着,即使是最阴暗的部分,也让它明明朗朗,然后,你就象旁观者般,对着你的心地。 你还要学会,对自己杂乱的心相,要尽量宽容,如慈祥的老人面对一个幼稚的玩童,无有忌讳地直观这块心地里的一切,美的、不美的;善的、不善的;真的、不真的,一任它坦示着,不评价、不取舍、不生好恶,静静地、带着微笑,如同对着境子看自已,你笑了,镜中的我也会笑。这时,你会察觉,你的心境慢慢澄清起来,那些烦恼汅浊如烟雾般散开,只剩下赤裸裸的思绪与微细杂念沉沉浮浮。你若想就地灭去这些思绪杂念,却是不可能的,如同水面之波,这一线沉下,那一线必涌起。这时,你不妨闲置它,任它在那漂浮变幻着;你也可以将这些思绪与杂念通过手与笔,或键盘与电脑,与别人分享,分享的过程中,它们会如细流般,涓涓流走。如此让心安顿,让心地清静起来,你会察觉心底里变得空荡荡的。 这时,你就千万别让心地空着。空着,就会落寞无聊,就会无中生有,就会无病呻吟,继续敞开心地,让清风进去,让月光进去,让诗情画意进去,让宽厚博大的爱进去——这一切都是无质无形的,不会充塞你的心地,相反,会让你的心地,更宽广、更空灵、更宁谧。 …… 当你欲求逃避世事尘劳的时候,当你自我封闭于某种环境与某种境界的时候,当你陶醉于自我独善、自我欣赏的时候,你的心量会变得很狭隘、很阴暗。你在割据于事世人群之外的同时,你也将自己置于心地的对立面。狭隘的心灵中,看似很容易自我觉照,但这样的心灵,是无法自我呵护的。因为,心地的真相,是无边无垠、圆融无碍的。狭隘与自私,那不是真心,这样的心当然无法了达心地的真相! 于是啊,我明白:红尘中的我,我的心量,是需要在尘劳与奉献中自我拓展的,在磨难、困苦与操劳中,我体验了忍辱、坚韧、意志、宽容、豁达、豪放——而这些,正是拓展心量的利器。 心量毎扩展一分,你与你的心地便靠近了一步。 当心量达到无限时,你便会与你的心地合而为一。 那时,身与心、心与境、心与心地,无二无别,你已由凡入圣! 那时我明白:不曾拿起,何有放下;真能放下,又何惧拿起? 拿起来,去扩展你的心量;放下去,来腾空你的心地。 这样地,拿起与放下,不就是一心一念之间的事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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