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一）

山那边是海

　　　 看着你匆匆步出园门，穿越嘈杂的长巷道，风扬起您的白衣杉，而你行得比风还疾，两旁的行人多有伫视者，您因此被触动了一下，于是便矜持下来，缓慢下来，您的心便不再封闭于专致的疾行，而开始留意路人的感觉，你的步履也因此而刻板起来不是吗？由此在转过你每天必转的、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路口的时候，有些机械的身手让您失去了熟练的灵活，结果我眼见您的左腿一侧碰在路口花台的一角，虽不严重，但疼痛还是让您的眉头皱了一下，您的嘴角动了一动，似乎要发出镇痛的一吟，而您却更加紧密地闭起双唇；您的腿颤抖了一下，再次迈动时略显跛的姿态，而您竟如此迅速而坚定地让腿顺服下来，仍然匀速走去，而你的心却因为酸痛的忍耐而在颤动！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切都显得秩序井然，教练们的讲课声悠然入耳，热水器亮着绿灯，茶壶很干净地等在那儿。没有要您操心的事，您尽管喝你自己的早茶，做你自己爱做的事，时间、空间对你都宽裕得可以无所谓。而您，竟就坐在那儿，呆着，有心而无意地打算着，等待着，结果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只见您踱着步，品着茶，翻着书，打量着窗外。您看到北边的天幕些许阴沉，于是您就盼望着有黑云兴起，有细雨下起。但理由呢？昨天才下雨，今天很凉爽，空气不干也不燥，没有下雨的必要。于是您对自己说：要是有雨，再来些风，我就能坐在窗下观雨品茗、品茗听风，还可加上些阴风急雨中躲在茅屋下凄森的联想。 终于，云还是未聚，风还是未起，您索然离开窗户。 有客人来了，老朋友，画家，是个闲闷得总想离家的主。 于是，海阔天高地谈上，笑上，茶席热气蒸腾，茶香四溢。 一个晌午，您便没有离开过茶席。 饭过。午睡过。从沙发上懒洋洋起身，接着泡茶，自斟自饮。 数杯之后，神清气爽，心境与上午时大不同。感觉肚子里有文字积胀，有了写作的欲念。于是你坐到电脑前，开始搜肠。 搜而又搜，竟没有发现成段成篇的话语。 于是，就想到了—— 给自己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