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 醒悟】永不消逝的温暖

亭湖孙成栋

永不消逝的温暖
—— 读曹文轩长篇小说《草房子》之悟
孙成栋

         这是一部像我童年的茅草屋一样令人难忘的小说，松软、厚实、干爽、温暖，洋溢着草木的清香、氤氲着泥土的气息、律动着风雨的鼓点、流淌着阳光的旋律。
         作品以儿童的视角，记述了主人公——男孩桑桑刻骨铭心、一生留恋的六年小学生活。六载如水的年华里，桑桑亲眼目睹或直接参与了一连串看似寻常、偶然，却又催人泪下、让人震撼、使人唏嘘、令人扼腕、给人教益的故事。少男少女之间两小无猜的纯真情愫，不幸少年与病魔搏击时的悲壮与从容，残疾男孩对人格尊严的执著坚守，孤儿女孩纤弱外表背后蕴藏的坚韧与达观，孤寡老人在生命的终点所闪耀的人性光辉，富家少爷家境败落后对多舛命运不甘而积极的抗争，绝望者在死亡边缘对生命真切而又悲怆的领悟，痴情男女注定无望而又割舍不下的凄苦爱情……这一切，既清晰又朦胧地展现在少年桑桑的世界里。这六年，是桑桑的心灵之树蓬勃拔节的六年，是桑桑的情感之河冰雪消融的六年，是桑桑的人生之旅一路逶迤的六年，是桑桑的青春之梦悄然萌芽的六年。
         一切根植于大地、发源于人性的东西，从本质上讲都是温暖的。《草房子》的温暖，浸透全书的字里行间，漫溢读者的记忆之谷。这里有粼粼碧波上无忧无虑游弋的鸭群、潮湿的树林里在绿苔斑驳的小径上奔跑的野兔、初夏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光芒的麦穗，有寂寥广袤的秋冬夜空下寻找快乐世界的孩子们、风霜雨雪频仍却苦香弥漫的花季，更有被晨曦和月华皴染得如梦如诗的草房子校舍。人性和成长的温暖，就在这片贫瘠却丰腴的土地上洇开，细腻得犹如油麻地上的河流一样，绵长清澈，潺潺流淌。也正因为此，任何时候走进《草房子》，总能感受到一种平凡意象中蕴蓄、折射的暖意：秃鹤的帽子，纸月的书包，细马的羊群，桑桑的鸽子，白雀的歌声，杜小康家的红门，与农谚一起成长的童谣，秦大奶奶的苦艾地，蜂蝶曼舞的油菜田，浩淼无边的芦苇荡，浸月寺屋檐下悠远的风铃声……这样的暖意，哪怕是丝丝缕缕的，也足以点亮一个个阴霾笼罩的日子。
         正如曹文轩所言：“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一种再深刻的思想都可变为常识，只有一样东西是永不衰老的，那就是美。”而《草房子》的美，正是发轫于一种人性的、纯洁的、诚挚的、质朴的、善良的、宽厚的温暖，就像铺在房顶的茅草一样，经久不朽、历久弥酽。整部作品透溢着鲜明的暖色调，格调隽永、笔触清新、情感真挚、语言质朴，叙述风格风趣而又庄重，整体结构独特而又和谐，情节铺陈曲折而又自然，由始至终充盈着一种源自里下河平原的特有的温馨。那份对贫瘠、对厄运、对永别、对愚蒙、对苦难的悲悯情怀，更是让人领略到一缕缕霜痕背后的温暖、一束束灵魂深处的美丽。
         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入木三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是《草房子》勃发出丰沛艺术感染力的重要因素。作品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饱满鲜活的，带着生活的气息、泥土的况味、岁月的温度、季节的印迹、灵魂的胎记，跳动着明晰而永恒的时代脉搏。桑桑、纸月、白雀、秦大奶奶、杜小康、细马等一个个身份、家庭、性格、经历各异的人物，在作家肖像描写、心理描写、行动描写、语言描写和工笔描写、写意描写以及正面描写、侧面描写等多种手法的刻画下，以立体的、丰满的、多元的、接地气的形象呈现在读者的眼前，更铭刻在读者的心中。在这些人物身上，蕴涵着困顿中的真情、厄运中的坚韧、贫穷中的高贵、弱小中的不屈、凄美中的浪漫、稚嫩中的刚强、悲怆中的歌唱……让人感受到一种柔韧而温暖的希望。就算是戚小罐、白三、慧思和尚、纸月奶奶、邱二妈、桑桑妈妈、温幼菊等“配角”，也无一不有着自己鲜明的性格与特点，仿佛就鲜活在我们身边、伫立在我们眼前。
         从《草房子》中淙淙而出的温煦的溪流里，还隐含着一份淡淡的忧伤，跌宕着一袭深沉的悸动。从淘气的桑桑在油麻地留下一串串“出风头的事”，到他坐在草房顶上凝望这片即将永别的土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依依不舍，禁不住流下惜别的泪水；从杜小康家境富裕时的衣食无忧，到一再遭受噩运的打击家境没落，屋门都被债主卸下抵债；从“小蛮子”细马与养父母邱二爷、邱二妈之间的格格不入，到他为医治养父的病在滴水成冰的冬天刨开冻土，四处寻挖柳树根须；从纸月和桑桑之间纤尘不染的情谊，到最后纸月的离去；从蒋一轮老师和白雀互爱互慕的感情，到两人的悲痛结局……无不让人不禁心底一颤，甚至抽搐，但这是真实的，同时又是凄婉的。将一切艰难、悲苦、矛盾、忧伤和悸动都融化在温暖的人生的光芒之中，我想，这就是《草房子》里蕴溢着的人性美。
         孩子的世界是纯澈的，从孩子的眼眸中，我们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是善，是美。
         孩子的心灵是阳光的，从孩子的呼唤中，我们感受到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力量。
         孩子的四季是饱满的，从孩子的憧憬中，我们领略到了什么是苦难，什么是希望。
         孩子的未来是斑斓的，从孩子的歌声中，我们憬悟到了什么是勃发，什么是成长。
         读完《草房子》，我明白了，童年就是一间充满阳光的草房子，纵然会有雨季、会有阴霾、会有霜雪，也一样温馨、浪漫、天真无邪。她是人生一切美好的源头，美得纯粹、宁静、温暖、永恒……

林慧妮

很有美感、很有见地的书评

亭湖孙成栋

谢谢林版主，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