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季节】人生的冬季

若婴

人生的冬季
文/若婴

      晓宇父亲去世的细节，母亲让我瞒着她，说别人家的事，少说为好。所以，在她面前，我一直只字未提。
      可每当我去娘家，路过晓宇父母曾经居住过的小屋，心中总会有揪心的痛感。
      唉，可怜的老人家。生了五男二女，又如何？
      原先，晓宇父母住在庄上的老屋里，和五哥一家一起生活。可，自从五哥娶了儿媳妇后，俩老人就住到大哥家东山新搭的丁头屋中。丁头屋不大，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厨房。
      晓宇母亲病倒时，五个哥哥家轮流到丁头屋伺候。也是冬季，老人家怕冷，开了电热毯。平时木讷老实的大嫂，嫌老人浪费电，不让开。老人不依，婆媳争吵起来，大嫂打了婆婆，用电饭锅的内胆甩了老人的头。此事传开后，大大出乎庄上人的意料，都骂道，闷声的恶狗更咬人。
      年轻时，晓宇母亲就和丈夫一起，靠做豆腐拉扯大五男二女，帮五个儿子都建了房，娶了妻；供大女儿读了高中，小女儿读了大学。没料到，到老，却被一向忠厚老实的大儿媳打了。不久，难咽下气的晓宇母亲郁郁而终。
      丧事是在庄上五哥家办的。我和远在省城工作的晓宇是发小，她回村奔丧，我自然得去悼纸。农村的风俗，悼纸者随亲友一起吃斋饭，我和晓宇及她姐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席间，她披麻戴孝的五个哥哥齐刷刷地到各个餐桌前敬酒答谢，甚是虔诚。晓宇、她姐被深深感动了，以至于热泪盈眶。一旁，冷眼旁观的我，瞅着晓宇哥哥们的精彩表演，在心里默默地说，只会做样子的你们，不觉得愧对自己的老母亲么？
      晓宇母亲的被打，晓宇不知道，因为没人对她讲。晓宇父亲去世的细节，晓宇还是不知情，我也难以启口。
      晓宇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人独居在丁头屋中。偶有时日，被晓宇姐姐接回家生活一段时间。晓宇姐姐也是有儿孙的人了，绝对不能一直赡养着老父亲。农村习俗，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女儿家没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再说，父亲还有五个儿子，做女儿的就是想带回家养老也不行。若将老父亲接回家养老，不是打哥哥、弟弟们的脸吗，再说，做女婿的也未必同意。于是，五个儿子一家一个月轮流照料父亲，多一天都不行。所谓的照料，只是送上三餐，和偶尔的陪护洗澡。往往，到了饭点，送来饭便走，很少有功夫陪老父亲说话、聊天的。长期的孤单、寂寞，无趣无望的生活，让老父亲觉得生不如死。据说，是在二哥照料的那个月，老父亲上吊自杀的。冬天，又冷又饿，老人等不来及时的饭食；想找人说话，没人搭理，自己摸索着走到二儿子家门口，没敢进门又返回了丁头屋。都说，二儿媳会河东狮吼，老人一直惧怕她。无望的老人，将绳子扣在门搭上了结了残年。待发现时，老人已经僵硬，吓得二哥慌了神，大呼大叫起来。大哥闻声赶来，并慎重作出决定，为了儿孙的名声，报丧时，对外宣布老人家为自然死亡。
      晓宇也以为父亲是自然死亡，八十大几，将近九十岁的人了，死亡乃一大喜事，农村一直有红白喜事之说。
      晓宇父亲的丧事还是在庄上老屋处办的。不过，老屋已经被拆迁，只是在原宅基地上搭了两间活动房。精明能干了一生的晓宇父亲，停放在活动房里供人瞻仰。活动房外的废墟堆里则支起了锅炉，摆起了酒席，招待吊唁者。这次，我还是和晓宇坐在一张桌上，不见她和她家人的痛楚，我唯有沉默。席间，晓宇居然向她的哥哥姐姐聊天她家新装潢的铺有地暖的房子，还翻出手机中的片片给大家看。晓宇的糊涂、麻木，让我难过。内心里，我又说，你何苦要如此奢靡，多花点钱在父母身上，他们的晚景也不会如此凄凉。想当年，若不是没有你父母的鼎力培养，又哪有你今日的风光？靠推磨做豆腐供养一个大学生的艰难，难道你都忘记了？
      冬季，肃杀，凄凉。老年，乃人生的冬季，不也如此么？
      俗话说，一对父母能抚养十个儿女，可十个儿女却赡养不了自己的父母。为人子女，哪个没有老时，你若不孝，你父母现在的光景，就是你老时的样子。
      人生的冬季，更需要太阳的温暖。愿天下的儿女们永远都是父母身边的太阳！

我也戴有色眼镜

好文，在时下的农村很现实！在读此文时，我虽然不像文中五男二女，可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愧对父母的养育。

林慧妮

唉，看了真难受

顾林

人生的冬季,更需要太阳的温暖。愿天下的儿女们永远都是父母身边的太阳! 说得好

碧云天下

叹息！

夏春华

一娘能养九儿，九儿不能养一娘。社会的现实让人寒颤，人人都有终老时，时时勿忘养育恩，才不枉来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