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

碧云天下

百合

作者：碧云天下-袁元


        小时候有些俗话或者说歇后语，听了一两回以后，往往一生就记住了，比如这句：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就是外婆老太说的，如今仍然会时常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遇事遇人遇物时，这不，刚刚喝了碗冰糖百合，又想起了这句老话了。
        打小就住在八卦阵六角门里的外婆老太家，可以说上学前的启蒙知识，有大部分是从她老人家的谈话言语中知晓的了。外婆老太裹了一辈子小脚，三五天不等，扯下长长的裹脚布洗脚后，总要用些熬过的明矾擦在人为异型的脚丫缝隙，小时候觉得外婆老太这三寸金莲小脚总与我们不同，稀奇好玩，后来听老太说民国大放脚时，别人家的女孩子刚裹上的大都放脚了，她老人家的脚已是成型，只不过再不往紧里裹，没有办法的事了，这稍稍放开的小脚仍是个一辈子的累坠呀。外婆老太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上来，可是不论是诗经千字文水浒红楼梦还是主席语录老三篇，但凡拿到书，她老人家基本上是开卷就可念上，且朗朗上口老有节奏感，现在看来依然觉得老太君的这念的写不的，挺怪怪的，再这么细一掇谋呀，也许清末民初时的私学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大户人家往往也不见的个个男儿都能念上学堂，女孩子家家，窗外偷着跟着念念识识，绝对已是开明父母的天大开恩了，外婆老太曾说过，裹小脚时痛心疾首的疼不让裹，后来说是让搬个小板凳和哥哥们一道儿念书堂，识字不写作业打打叉而已，女孩家家的念书识字，小城古风中的“开明”人家，大概这样的了。
        扯了有点远了，还是说说外婆老太说的这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吧，印象中老太太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说小鬼子占盐城逃难到东孙庄，害的一大家子受苦受累，万般无奈如乡下人吃百合～苦吃苦挨；大孙子安子哥下放龙冈后去偷着学挂浆船手艺，“行船走马三分命”是乡下人吃百合～找苦吃；老爸放着街道书记员不做报名去滨海獐沟乡下搞四清运动，是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此一番番不同况境下的说叨，意思大约是一个样的了。其实对于幼年的我来说，最深的感觉是那个叫百合的东西是又珍贵又苦的，苦归苦，每年鱼市口上有的卖时，老太太总会让刘妈去买上点，一个个一丫丫的拁开揎掉薄薄的一层皮，单独烧或和莲子一起煨这么碗巴给老太爷补补，那个年头里，百合还是挺精贵的东西，老太爷吃必须加冰糖，这不更越发的显得其仍是大补之物啦。
        时至今日，百合早已是菜场超市蔬菜摊中的寻常菜品了，吃法也挺多的，高大尚的有百合腰果、百合莲子，百姓寻常过日子百合炒西芹或就这么煮煮后放冰箱里凉一凉，这大伏天里确实有种去心火燥热的感觉了，当然了也许是品种改良后的原故吧，现在的百合不放糖吃起来也不显得怎苦叽叽的了。
        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这句话，以前总觉得有个瞧不起乡下人的这么个意思，其实呀，小城人嘴边的这乡下人或许真不是这意思，小城人说的乡下人就如同于那个年代里上海人说咱小城人“乡喔喱”一个意思了，七十年代初去我去大上海学习钳工金工手艺，厂里的上海老师傅们初介绍我时，总会稍带句“苏北乡喔喱过来的”，上海大上海，小城乡喔喱，也许就是个习惯语而已啦。其实小城人的一句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也许还真有那点意思，计划经济那年头，城里人的糖呀油呀的都要凭证定时定量定点供应，那种土生土长的百合吃起来确实是苦巴巴的，而且以粮为纲的人民公社里，这百合虽然也是个菜，长的是稀罕，吃着的更稀罕，没油没糖的这么清水一煮，能不苦吗？能不是没苦找苦吃了。
        吃的百合是一种球状的根茎，只是真没有见过其长的什模样。今年春上在杭州，丹丹网购了几枝百合花球茎，我瞧着好象与这吃的百合不是一回事，只是心里想这可食用百合与观赏百合花的关系，分的清分不清那是植物学家们的事，美食和赏花，都是人生快乐事。种在楼顶的小花园里百合花，浇浇水而已，这百合花茎阳光下是亭亭玉立翠青如碧，那百合花开的一枝一枝的，婉而多姿，艳而不俗，且花期蛮长，剪下了几枝插花瓶中，顿时满屋淡淡的百合花香。插花百合，度娘说百合花语中百合具有百年好合美好家庭、伟大的爱之含意，有深深祝福的意义。
          真是：七八枝百合花，满屋浪漫温馨；一小碗糖百合，食在苦尽甘来。

林慧妮

小时候的我们没见过百合，现在稀罕呢

碧云天下

是的了，许多六O后都说当年没有吃过鲜百合。以粮为纲的计划经济时代，百合确实是一个稀罕物。

顾林

乡下人吃百合～没苦找苦吃这句话，俺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