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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客的美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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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5 09: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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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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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老婆从田里赶回家替我匆匆收拾行李。我呆呆地站在哪,望著她一件件往包里
塞,似乎生怕错落什麽。她边收拾行李嘴里边不停唠叨著攘我要记住的:什麽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啦、到了美国要记住先打电话回家报安啦! .......当我接过她递给我行李,我正想交待些什麽时,,她突
然伸出双手,猛然扑到我怀里。我看见她已是满脸泪痕,我强忍著心中的怜爱之情,轻轻地说了句“何必呢?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实再舍不得离开她,可是为了我们的下半辈子;为了我们的子孙後代;为了她不再
起早摸黑、风吹雨打地在田里干活,由我出去闯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气由然而升.我依然强
忍著泪水,转身就走。她从後追上来再一次地扑到我怀里,我轻轻抹去她那泪如泉涌的脸,想安慰她几句。
可是话儿好像卡住了喉咙口,滚烫滚烫的说不出话来,.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淌。还是她的话把我从八千里外
拉了回来,[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你的胃一向不好,酒就别喝太多了]。於是我带著妻子叮咛;带著故乡
的温馨;带著亲人的祝福;带著满腔的热血;挥泪向自己的亲人、朋友告别。乘上了北去的列车。

  我们壹百多人分成几组,从福州乘火车到杭州,又从杭州乘巴士到达石蒲。我们在几户人家处集中,
等到半夜後再由“马仔”把我们分批送到了海边,那里早有一艏可乘十几个人的小木船在接应.於是我们
一到就匆匆上了木船,小船立刻向公海上停著的一艏大约只有四百多顿的货轮驶去。

  我们终於登上了 "海狼号",接著就被几个"马仔"半推半就地赶下底舱。壹百七十多名男性象货物一样
堆积在不到160平方的底舱内,女性三十几个人则被安排楼上一间船员餐厅里,张开草席,一串串排列开来。
没过多久"马仔"来通知我们,要我们选出几个代表去楼上领大家的毛毯,以及生活日用品。大家一致推选
我去。我在"马仔"处领了大家每人一床的薄薄的毛毯、碗筷、及两天一瓶的矿泉水。.从此我们开始了飘洋
过海的海上生活。

   头几天,我们心情都显得很激动。大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各自议论著出来前的经历以及怎样筹得这
笔款子。他们有的是向亲朋好友借的,有的是自己这几年在生意上赚来的,而大部分人则是借高利贷筹的
款, 所不同的只是利息高低。他们的利息都在2__5分之间.  在我们这帮人中,年龄最大的是五十二岁。
年龄最小的只有九岁,小孩名叫郑夫,还要再过四个月才满十岁。他原在福州台江玉怀小学念二年级,父
母前年已离开中国,现在在纽约开外卖餐馆。小孩外表清秀伶俐、智力聪慧、非常可爱.。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郑夫整天围著我转.有一天我逗郑夫: 你去美国後不怕别人把你卖掉?我才不怕呢!我有我妈的电话.
瞧!我把它写在......他边说边伸出左手腕,自己一看,哇地一声哇哇大哭起来。“我把电话号码写在这里,
怎麽变没了?......哇......哇......哇......的哭个不停”。大家听到哭声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
开了。

    已经三天了船乃在大海中不停地向前开著,一望无垠的大海呈碧蓝色,看不到岛屿,看不到来往
的船只,海面上死一样的沉寂,孤独无味的海上生活渐渐地向我们袭来。整天不是船舱就是甲舨,不是吃
饭就是睡觉。□也是□著,有的人请出了"麻将军",有人攮出了"老k"。中国人本来就好赌搏,这下真的
“清□、自由”了,所以自然也就赌一赌,搏一搏了。会打牌的乃不停的打,赌得天昏地暗、搏得面红耳
赤。有的只好甘坐那发呆,做著谁也不知道的白日梦。还有的晕船的利害,躺在那里像死猪一样,脸上白
呼呼地涎沫从口角边咕噜噜地往外淌,周围也被浸湿了一大片。下巴上沾满了又黏又腥臭扑鼻的饭粒和菜
屑,屋里的空气简直令作呕。到处是呕吐後的残渣,这里一堆那里一堆,也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还是谁酿
造的陈年货.

  在海上我们三餐都是吃稀饭,菜是每四个人一包榨菜(大约50克),每到吃饭时间大家像刚从监狱里放
出来一样,你推我挤霎时排成一串长龙。不管高矮胖瘦,能吃或者不能吃的,一律两勺"可以驶船"的稀饭.
像我们这样在家都是干重活的,这三、四两饭怎够我们吃的。但是没有办法,你要多吃别人就没得吃。看
到这情形使我又想起59年,61年时,国内闹饥荒的年代,那时我扒树皮,挖野菜吃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有稀
饭吃,还怕饿死不成?这难不倒我!

  天气渐渐地开始转凉了,从国内出来时只要穿一件衬衫,现在要穿两件衫才行。白天还可顶的过来,
可是到了晚上就□得发抖。每人一床薄薄的毛毯子怎能保暖?於是有人的毛毯就不翼而飞了。为此引起了
斗殴, 开始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後来一个乡对一个乡的人打,拉都拉不开。这时,只听到"□"的一声,回
头一望几个"马仔"手里都拿著各种武器,有的拿匕首,有的拿木棒,还有两个手里各提著一把乌黑的手枪。
其中一人挥动著手枪大声吼道:谁再动我就毙了谁!我们顿时都吓呆了,郑夫睁著一双大眼睛,两只手紧紧
地抱住我的腰。後来有几个人被"马仔"边打边踢地带走了。看到这一场景使我想起电影上的抓状丁。一切
终於安静了下来,但大家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狼号在离日本大约五千海哩的海面上,收到台风紧急警报消息:预告再过几个小时将有6-8级台风经
过我们航向的海面。船长得此消息立刻改变航向,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无名小岛急进。□海示图标明小岛距
离我们当时的位置最少还有7-8千海哩。为了缩短距小岛的航程海狼号只好冒险偏向日本海域前进。

  东南风逐渐地升高了它的威力,海面上的片片涟漪瞬间成了悬空的巨浪。浪花从船头不断地扑向驾驶
台,淹没了大半个甲板。 我们这条像个醉汉似地摇摆著,剧烈地颤动著,一个巨浪打来,把整条船抛到了
空中,又一个巨浪盖下来,又把我们□入了深渊。货船在颤抖中艰难地前进,我们的心也跟随著翻滚的浪
滔七上八下地不停的滚动著,会晕船这下晕的更利害,好一点的也被折腾得好不了哪儿。在大家的意识中
死神已经绛临,谁也逃不出这一劫。顿时仓里一片混乱,首先传来的是楼上女人的尖叫声,而後楼下的男
人也不甘示弱哭的哭,叫的叫,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一副哭丧著脸,好像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我的整个
心悬在了半空中,紧紧地抱著郑夫,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令我到现在都不敢再去回忆。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狂风暴雨、白浪滔滔、猛袭破旧□蚀,吨位不大的货船,摇摆颠簸,快要翻覆下
沉了,大家以恐惧的目光互视。有的支持不住病倒了,不住的发出痛苦呻吟。前途茫茫,如今又逢恶劣气
候,真不知能否安全渡海,不葬身鱼腹,就算天气转好,能风调雨顺,的横渡太平洋,但未来仍是危机四
伏,安全莫卜。

  我们在海上苦苦地挣扎了近三十天,那□涛亥浪,缺粮缺水,那割肠刮肚的□饿,至今仍使我心有馀
悸。然而更令我难忘,刻骨铭心的还是以後的事。

  後来,我们终於在墨西哥近海和在那接应我们的船只相遇了。由於风浪太大接应我们的船只又矮又小,
在大海中摇来晃去,无法稳妥的靠拢货船,给我们下船肇成了一定的困难,更增添危险。而大家听讲可以
上岸了,心情也特别激昂,人人争先恐後从仓里涌到□舨,抢夺著要上岸,场面一片纷乱。.接应我们的船
只载客量有限,有的人甘脆从□舨上往海里跳,不幸的是有的人跌断了腿,有的跳下海後就再也没看见他
露出头来,幸运的游上岸那天夜里也够受。上岸後清点人数足足少了七个人,但这时谁还顾的了谁?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山上一片漆黑.阵阵海风吹来,冻得刺骨。又有人躺下了再也没有起来。我们真
的是又饥、又饿、又冻、又累.。在山上、我们又足足地步行了六个多小时,快到边境了,“马仔”命令我
们躲在草丛里,趴在地上一也不能动,我冻得利害,双手深深地插入土壤里,总怕因发抖弄出声响来。突
然、我似乎感觉到,我的手在地上碰到一个什麽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我轻轻拉了一下,拉不动。
用手一摸软软的,是一张腐蚀的破布,再往前摸湿湿粘粘的,这时我才感觉到是一股难耐的尸体腐臭味,
我不敢吱声,眼见又一批巡逻队从前面走过。领我们过境的是一个墨西哥人,他指著前面铁丝网下已剪开
一个头大的洞,用不连贯的中文告诉我们,越过铁丝网就是美国了。你们往右边走就可以看见高速公路旁
有我们的□车在等你们。我们顿时兴奋极了,巡逻队刚过,我们一个个象发疯的牛,猛冲了过去。

  突然警声大作,划破寂静的夜空。瞬间,照明弹、车灯、探照灯、把我们的四周照得如同白天。直升
机在我们周围低空不断的盘旋,并用喇叭对著我们反复说一句我们怎么也听不懂英文。有的人乃不顾一切
的往前冲;有的人拼命的往回跑躲进树林;而大部分人则被一踊而上的警察抓住了。

  历尽千辛万苦,刚踏入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就被送到至今我还不知道的"鬼"地方,关进了监狱。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掏金梦]



  在美找份工, 有几个渠道。一、托亲人介绍;二、找职业介绍所;三、看报纸的招工广告。大部份的
偷渡客都愿花上几拾圆找职业介绍所介绍工作。这几年纽约唐人街华人开的职业介绍所如雨後春笋般相继
出现。每天清晨,在职业介绍所门前等候找工作的人是人潮如涌。

  美国曾经给人一个【遍地黄金】的印象,生活在这里才会领略到,并不是这回事,即使一分美金也都
是辛苦挣来的。下面是几个偷渡客叙述的片段,他们从侧面反映了福建偷渡客在美的工作、生活、学习的
经历。



                ----------求职反被绑

  为了深入了解福建偷渡客在美的确实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我首先从他们来美找工作开始著手。

  天刚朦朦亮,我就匆匆赶到唐人街的一家比较有名气的红红职业介绍所进行□访。原以为九点起身己
是太早,可是到了那儿才明白那些找工作的人比我来的还早。

  不到十六平方尺的介绍所早己挤满了人,一张大约五柜台横在房子的中间,柜台内坐著六、七位小姐
,各自忙著接电话、与客人讨价还价、吃早餐。柜台的上方拉了一条线,上面挂著许多五彩槟纷的纸条,
纸条上简单写著待寻的地区、工作、条件以及工资多少。要找工作的人只要看到合适自己的就可以跟柜台
内的小姐谈,一切双方都能接受後,缴钱、柜台内的小姐就打电话与雇主联系约定上工的时问等事项。

  这个地方是一个人蛇混杂之地,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有。在□访中我听到不久前就在这发生的一起触目
惊心的被绑票事件,于是我就顺著柜台内的小姐提供给我的线索,经过曲折的渠道找到了那位当事人。

  来自福建长乐市的陈姓男子,给我们叙述了一段被绑票的经历。

  大约在三个星期前,我到职业介绍所找事,希望能找到炒锅的工作,在我向介绍所的人说明我有四年
炒锅的经验,来美已有五年後,旁边一名同乡很热心的说,自己有一个亲戚的餐馆刚巧要找一个炒锅,并
自告奋勇的要带他去见工。我听说有工作,薪水又高,且又不要花介绍费,所以很高兴地就跟他走了。同
乡开车送我到了布碌仑住宅区叫我下车,我还没开口说不像餐馆,立刻有三名□青持枪出现,命令我马上
下车,并把我推往地库。当我进入地库後,发现地库里已有二名同乡绑在那里,我知晓误上贼船,但为时
已晚。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只好向绑匪求饶,换来的是一顿毒打,绑匪追问我在福建家乡的住址及电话号码,并且强迫我打电
话给我在福建的亲人,拿出十八万人民币赎身,我不从。四个绑匪把我的手按在桌子上,抽出刀子“唰”
的一声砍掉了我左手的小指头,我痛得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可是当我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令我一生难忘和恐怖的事。他们
竟然把砍下的手指头,用绳子吊在我的颈子上。这时其中的一个绑匪走到我面前,用手一把抓住我颈子上
的那只小指头,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不答应再砍一只手指头,直到砍完十个手指头为止。我怕如此下去连
性命都不保,只有依绑匪的命令,向家里求救,绑匪规定我家里人在五天之内把赎金筹足,到时他们会有
福建的"朋友"告诉家人交款的地方。

  在等待赎金的日子,我挂著被砍下的手指头象渡日如年般等待著,绑匪每天照例打我们三个肉票一顿,
并用烟头烧我们。大约1一个星期之後,绑匪忽然带走另外两个被绑架的人。我等了一天□定绑匪不会回
来,才自行松绑跑了出来。後来我和家里联络,方知家里东拼西凑 (一部分还是借了高利贷)付十八万人
民币,付款的地方是福州市郊的一个小火车站。借了这麽多钱,我该怎麽办?其实我来美国才两年,为了
好找工作,多讲了几年经验,想不到绑匪当真,以为我在美工作了四、五年,一定寄了不少钱回家,所以
才绑架勒索。可是他们那里知到我连"蛇头" 的钱都还没还清,债上加债,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 一封家书



  这几年我在这里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说了可能你们不太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刚刚来美那
阵,整整十二个月超负荷运作,早上六点到下午四点在一家中餐馆打杂,下工後赶到学校上两节课,课後
再到另一家中餐馆洗碗、擦炉。原以为打杂是最好干的活,干起来才知到并不简单.其职责□围不大厨,
油锅,抓码有一个明确的界定,而是囊括从厨房到前厅没人干或人不干的杂事。最大宗的是切菜、剥虾、
清扫店堂。剥虾剥到手指甲盖翻转过来似地疼痛,冲洗地面的脏水把鞋亲浸得像吃饱水的海棉一走一咕
噜,  一天下来手脚都泡烂了,一边干活一边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厨缺什麽一声招呼就得找到递上,
碰到店里没有存货还要连走带跑赶著去买。有时炸春卷,炸鸡腿买得好,油锅忙不过来,又得临时充当
油锅。搬东西、卸货更是家常便饭。忙完这些杂事,必需手脚更快才能赶出自己那份活。一上班就脚不
沾地的忙,直到关门打烊了,永远有干不完的活等著你。如果将餐馆工分成若干等级,打杂则是最低级的。
谁都可以支使你。我常常被□得手忙脚乱,不知先应付哪头好,累得满头大汗还四处招怨。

   比打工学习更不堪的是寂寞孤独。白天走在街头,行人摩肩接踵,却没一张熟面孔,深夜回到寄居
的餐馆地下室,若大的空间声息皆无,没人嘘寒问暖,  没人听你诉说一天的感受,仿佛被世界遗忘一般
孤独。想极了妻子!朋友!同事!深深怀念大洋彼岸的一草一木,甚至当初令人不甚烦脑深恶痛绝的种种,
也会勾起星星点点亲切的回忆。曾以为寂寞孤独只是女人多愁善感的专利,不料它竟然也这样刻骨□心的
真切实在地捉弄男人。

  开头几个月真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但我反复提醒告戒自己:没有条件逃避苦境、没有时间痛苦呻吟。
这苦是我自找的,并且已无路可退。不上学在美言语不通事事求人,等淤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耳朵;
不打工房租等生活无可为续。无论多麽艰难哪头都不能放弃。

  我深知脚下踏著的毕竟是一块竞争、陷□、恐怖、机遇的异国它乡土地。

  往事如梦,中年的梦较之青年的梦或许少了几分情调的浪漫,但多了一些梦醒後的冷静及梦想成真的
执著。

  是的,生命是苦涩的,往往美丽背後是是丑恶,笑声背後是泪痕,欢乐背後是悲哀, 成功背後是血汗。
 楼主| 发表于 2010-2-5 09: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  纽约地铁偶遇



  除夕之夜,纽约32街的地铁站。我在那迷宫里已摸索了一个多小时,通往发拉盛的七号地铁因修轨道
暂停。我象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阵後,才发现墙角上一张小条:乘IRT到皇后郡换六号车,一条箭头指向前
方。顺著箭头走,心头虚得慌,什麽是IRT?来纽约这麽久,一坐地铁就听说IRT,可是从没见过那辆车上
标有IRT标志。箭头把我带一块平台,平台四周静悄悄的,我的心开始发毛。突然。背後一声吆喝,吓得我
全身直冒冷汗,“Hell,Can I help you ?”猛一回头,一个高条儿女人从柱子後面闪了出来,一袭旧蓝色
外套在昏暗的灯光下把她的脸映的刹白。她的眼睛似燃烧的煤球,被期待和失望烧的发狂,看到我,立刻
如饿狼捕食般向我扑来。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来啊,来啊,瞧这本书多棒,只要二块五,大减价."她一
手挥舞著书,一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大叫一声:“Ge oue!”,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跑,恐慌中我发现
自己在绕圈子,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见1、2、3、7号车标志,又一遍又一遍地回到平台。“幽灵”。乃低著
头站在柱子後面,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极长的影子斜斜地向我伸过来。身後有脚步声,又是一个“幽灵”
?一转身看见一个挺帅的华裔小伙子,那带著血丝的眼睛,一看就知刚从餐馆打工归来。

   “ 请问先生,IRT怎麽走?”

    “ IRT 好走得很。穿过平台向右转,你会看见N、R、B 车标志,别采它,否则会上当,你要进标志
右边的保通道……搞糊涂了吧?这车我也可以乘,咱们就一道走得了。”

  一种家乡亲人的亲切,使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我姓柯,叫我小柯好了。今夜是除夕之夜,一定想家了吧? 嘿!大年夜的我是有家难归,我哥叫我晚上
早点去“喜临门”吃饭,知道“喜临门” 吧?有名的堂食店,我哥开的,吃年夜饭?呸!我哥那精巴鬼,
黑心肠。他有那麽好死?一顿饭多少钱,既替自己做面子,又攮你说不出口替他办事。除夕之夜人工难请,
而他据往年的今夜生意一定会特别好,原有店里人工已不能再少的店生意肯定忙不过来。给我来这一套!

  当年我从福州偷渡来美,他已跟蛇头谈妥可以付壹万捌,可是当我偷渡来美被蛇头关在地下室,遭马
仔毒打後挂电话给他时,他却乃跟蛇头讲□钱,讨□还□。不顾我在哪的死活。他那里是没钱,他就是这种
性格,爱钱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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