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清晨,三姐煮了满满一锅红薯,三姐手里忙活着,忧心忡忡地说:"你干爸上街去了,走的时候给我说了一番话,我总觉得今天不对劲",亮亮帮忙填了一把柴火,嘴里嘟哝着:"有啥不对劲"?三姐沉默,拿了一大一小两个碗,盛了两碗红薯,然后把锅里剩下的红薯装进一个木桶里喂猪,猪圈里一头大腹便便的老母猪,行动迟缓,目光总是水汪汪的,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三姐突然一屁股坐在猪卷门口的石磨上,有点心不在焉,理了理凌乱秀发,"你干爸走的时候说"三姐学着干爸的腔调说:"我的小女儿,你吃过饭了,也别去坡上放牛,也不用下地锄草了,你只管喂了猪,烧一大锅水,美美的洗个热水澡,然后把箱子底的衣裳,就是你过年穿过一回的那件皮甲克穿上,乖乖的等爸爸回来",由于三姐学的惟妙惟肖,给人一种灵魂附体的感觉,三姐苍白着脸,回过头来问亮亮:"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长这么大,你干爸爸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今天是四月初一,不过年不过节,为啥要我穿上新衣服呢?"
三姐换上皮甲克,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尽管有点热,但是仍然保持很淑女的样子,于是干爸很满意,干爸身后跟着一串肥头大耳的家伙,手里夹着皮包,笑眯眯的点着头,象看中了一头牙口绝佳的牲口,接着跟干爸爸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亮亮问这些都是什么人,三姐一脸坨红:"你干爸说都是些万元户!",亮亮联想到,将近年关的时候,也是这些肥头大耳的夹着皮包,吆喝着捆走三姐家的大肥猪,然后塞写花花绿绿的票子,干爸爸就喜笑颜开,想到这里,亮亮脑海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又一个清晨,亮亮缓缓行驶在山涧的小道上,眼神涣散的要命,看见一队红褂子红裤抬轿子的人,由一个肥头大耳,腆着大肚子的人领着,他举起了右手,每根手指上都金光闪闪,突然唢呐和几只葫芦司都停了,随后他从布袋里掏出一大把棉花,每个人都用一块白布把棉花绑在脚底,绑好之后,金手指的胖子,裂开嘴嘿嘿的笑了,同样嘴里也是金光闪闪,手一挥,抬轿子的队伍悄悄的向三姐家的方向摸去.虽然此人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但是在以后的故事中会反复出现,所以我们不得不给他个名字,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我们牛蹄坑都叫他孙大胖子,他爸爸是个开窑厂.亮亮觉得很不寻常,别人家娶媳妇,都是鞭炮齐鸣,要在七里八乡逗一个大圈子,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娶媳妇了,那有这样偷偷摸摸的娶新娘子的?
大肚子撞开了三姐的房门,三姐死死的拽着门槛,泪流满面的哭喊着:"妈呀,我不想嫁,不想嫁",干妈板着脸扳开三姐的手,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大肚子背起三姐就往外跑,也不顾三姐死命的捶打,门口不知何时蜿蜒拖了老长的鞭炮,唢呐锣鼓响了起来,门框和窗户上迅速的被人贴上了红喜字,很喜庆的气氛,亮亮莫名的悲伤,追着远去的三姐,跑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喊着:"不卖,三姐不卖",三姐嘶哑着嗓子,呼喊着:"狗日的李狗娃,你简直不是人,你除了会学蛤蟆叫唤,你还会什么?你的女人被人家抢走了,马上就要做孙大胖子的老婆,他那么胖,我怎么能经的住他压?"路边挤满了瞧热闹的乡亲,突然猪圈里老母猪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以不可思义的速度追了上来,一口叼住孙大胖子的裤管,被惊的目瞪口呆的孙大胖子手脚发软的踹了几脚,见不管用,凄厉的号叫起来.干爸爸铁着脸,手里拿着一只铁榔头,母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倒下去的刹那,眼里满是泪水,干妈终于绷不住了,没命的奔了过来,号哭道:"眼看着就要下小猪崽了,你咋狠的下心下毒手?",干爸爸呵斥道:"哭啥?我下手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