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值得回味一辈子的年代。 十年一剑,终于要到用的时候了。只因了,与几个居士一个半玩笑的赌,加上一位老和尚的促成,便走进了关房。 一进、一出,中间是整整一百天,出关时门锁竟然锈死了,是砸开的。进去时白面书生,出来就成了那模样。 一百天,抵得上十年,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经受的心境,那一时全都有了。 原来,当一个人涤然割断一切外缘的时候,连门缝下进来的一只蚂蚁也是可亲的,窗洞口一丝风的低吟也是可悦的,闭目后的几片浮影也是新奇的。 原来,当天地间一切音声都阻绝之后,体内的声响——心跳、血流、肠动、气喘——竟是那样激烈澎湃;再当体内的声息平定淡然之后,便时时有如钟后余音般的、妙不可言的天簌之音,萦绕于耳际,悦耳、旷心、怡神、动性。 原来,当气平息淡之后,心跳会深沉至下下腹,心触会凝滞于会阴处,息如悬丝,心如萤光,心底如寒潭、如深渊、如夏日星空的最深最极处。 原来,一切负赘、一切解脱、一切贪瞋、一切智慧、一切真、一切假、一切善、一切恶、一切美、一切丑,无不在同一处积淀、交汇、对立、冲突着。心平下来、沉下去,一切便都朗然,一切便都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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