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刑警手记——我经历的离奇案件》(桑尚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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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着摔痛的胳膊肘站起来，随口说，没事，没事，上厕所滑到了。低头看看脚下，一个芬达的易拉罐瓶子已经被我踩得发瘪，脚底粘糊糊地沾满了饮料汁。大概是靠近门口下铺的那个大学生放在床下的吧。
　　快速走出门外，左右看看。过道内壁灯昏黄，两端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那个人的影子了。
　　我吁了口气，回头跟惊醒的众人道了几句歉，看着大家嘟嘟囔囔地继续睡去，穿好鞋，出门来到了洗手间。
　　简单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略显浮肿的眼睛，我心里不断地核计着，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小偷，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难不成，是针对我来的？
　　回到铺位后，我再也没有睡好，脑子里始终在寻思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地忍到了天亮。
　　一路无话，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左右，K701次列车抵达了济南市火车站。我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下了车，站在月台内地下通道口，看着翻翻滚滚的人流，试图要寻找那叫我到半张脸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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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很多，直到人流散尽，我也没有找到类似的那半张脸。眼看着k701次列车再次鸣笛驶离，我悻悻地走出了站台。
　　或许是我猜错了吧，那仅仅是个半夜试图浑水摸鱼的小偷，我这样自我安慰着。
　　从检票口出来，我在火车站广场给司马局长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司马局长告诉我一切小心，老张那边正在查着，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撂下电话，我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旅馆，好好洗洗澡。扬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告诉司机找一个中档的酒店。
　　司机带着我绕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叫凯华的酒店门口。看看门脸儿，倒还不错。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我。拧过身子，外面的街道依旧繁华喧闹，每个人神色匆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又神经过敏了，我摇摇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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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倒在手术台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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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店内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揣好证件和配枪，我在酒店外随便找了家小饭店，吃了一顿济南有名的清油盘丝饼。
　　饱餐之后，我找出老张叔临行前给我的电话号码，给一个叫刘鹏远的人打了个电话。听老张叔说，这个刘鹏远退休前曾任济南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当年负责侦办那起舞厅纵火案。两人后来因为工作关系也打过不少交道，私交一直不错。老张叔特别嘱咐我，说可以私下找他帮忙。
　　在电话里，我并没有说实情，只是告诉刘鹏远，这次刚巧出差到济南，受老张叔托付来看看他老人家。刘鹏远很热情，将居住地址告诉了我，让我过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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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地址打车过去，我敲开了刘鹏远的家门。刘鹏远与老张叔差不多的年纪，体格十分高大，也很是健谈。聊了几句之后，我就把此行的目的如实告诉了他，并侧重将在我市发现人皮鼓的整个经过和他描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叙述，刘鹏远十分惊讶，反复地问着我案件中相关的一些细节。问到再无可问，刘鹏远低着头想了半天，然后对我说：当年那起纵火案发生后，省里市里十分重视，明令必须严查。刑警这边也成立了专案组，足足又搞了多半年，掌握了不少涉黑证据，彻底打掉了这两个团伙，绝大部分成员都给逮了进去。严打那会儿，法院判得特重，枪毙了一批，其余的也都没轻判。现在隔了这么久，要想了解当年郝雷的一些情况，就必须找到他所在团伙中的其他人去问问。我点头称是，说我第一次来济南，很多事情都无从入手，就麻烦您了。刘鹏远呵呵一笑，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个案子挺有意思，我就跟着参合参合，看看那张人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鹏远也是个利索的主儿，当即带着我来到了位于济南市市中区经三路１４５号的济南市公安局。通过里面的熟人，调出了当年的老卷宗，对照刑期和后来的追踪档案，排除了一些死亡和查不到现住址的，我们将突破口选择在了一个叫熊天阳的人身上。这个熊天阳现年47岁，于5年前刑满释放，然后利用在监狱里学的技术，自己开了个电器修理部，据说买卖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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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济南市局刚走出来，刘鹏远突然拍拍脑袋，让我等他一会，说回去找人给我弄台车，老这么腿儿来腿儿去的，太耽误工夫，打车也不太方便。
　　我说麻烦了，然后就在市局大院门口的一个花坛前等着他。突然，那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又来了，而且那双眼睛似乎就在我的附近。
　　我心里一跳，迅速把身子退进市局门内，扶着一侧的门墙四下张望着，周围一切正常，看不到有任何可疑的人员。正核计着，刘鹏远开着一辆民用牌照的捷达停在我的身边。
　　上了车，刘鹏远问我刚才怎么那副样子。我把旅途中有人潜入包厢和两次感觉被人监视的事情告诉了他。刘鹏远想了想，问我：你来济南这件事情除了你们几个人，还有外人知道吗？我说没有。他点点头，说那可能真是你神经过敏吧。我笑了笑，没有接话,心里却坚定了有人在监视我的这个念头.摇下车窗向外看去，马路对面矗立着很多高大的建筑物，有着数不清的各式大大小小的窗户。或许在某扇窗后，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我，他会是谁呢，莫非与人皮鼓案件有着牵连？
　　带着这个疑问，刘鹏带着我远开车驶离了济南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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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缘故，最近更喜欢平和温吞地叙述了，流露出淡淡的小阴冷）
　　熊天阳的电器修理部位于济南市岔路街易百超市附近，从市公安局开车过去不过20分钟的路程。
　　这个店面不大，不过看着倒还整洁干净。当时，熊天阳正一个人守在店里。他长得胖胖哒哒的，外貌比较憨厚，看不出当年是个流氓无赖。他对我们很恭敬，而且还保持着监狱里的老规矩，一口一个政府的叫着。刘鹏远说：他别他妈的这么扯淡，现在咱们大家都是人民群众了。听刘鹏远这么说，熊天阳嘿嘿一乐，看着我们不说话了。
　　刘鹏远简单地了问了几句最近买卖如何，然后就开门见山地和他说：这次不是代表官方来的，而是私人想求你帮个忙。熊天阳表情稍微流露一些诧异，很快就平和下来，一个劲说，需要我的，一定尽力。
　　听我们说起当年那起舞厅纵火案，熊天阳没有多问什么，点头表示记得很深刻，那个舞厅当时就是他罩着的，而且自己两个比较好的兄弟也死在那次大火中。我们又问他是否还记得郝雷，郝雷当年是如何进入团伙的。
　　熊天阳想了一会，慢慢地说：“那应该是1989年年底，好像是眼瞅快过年了。那天晚上天下着大雪，团伙老大张罗我们几个骨干在饭店吃涮锅。因为家里有点事，我来晚了。进屋后，我看到老大身边坐着一个体格很壮的男人。尽管当时屋子里很冷，但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挽了起来，手臂上一块块的都是刺青。老大见人到齐了，跟我们介绍，说这是吉林过来的一个兄弟，以后就加入咱们了。那个男人站起来和我们打了招呼，说自己叫郝雷，大家也都客气地陪了几句。”
　　“我们这帮人见酒不要命，几杯下去，大家就熟了起来。郝雷这个人很洒落，有点东北爷们的样儿。他没有掖着藏着，说自己在长春背了点事儿，现在被那边的公安盯着，以后就准备在济南扎下来了。吃饭的时候，老大让郝雷以后跟着我，还让我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那天我喝了不少酒，后来还吐了，是郝雷搀着我出的饭店。我觉得和他挺对脾气，就让他跟我回家去住，等以后给他张罗个好地方。”
　　“第二天早上，我带郝雷去了歌厅，让他没事就跟我在这里看场子。后来我也问过他，在吉林犯的什么事，怎么想到跑来济南了。他没有太深说，只说事儿不算小，正好自己有个朋友在这边，和老大认识，通过这层关系到的济南。看他说话的口风，我也就没多问，当时严打的势头太猛，谁晓得他身上背着什么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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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插了一句，你嘴里的那个老大现在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他和郝雷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刘鹏远在旁边说，那个老大是当年我市的一个大混子，严打时候被判了死刑。熊天阳跟着说，这个我也没问，但似乎两人的关系看着不错，老大对他挺客气的。
　　我沉思了一会，脑子里飞转着，从熊天阳的描述来看，似乎这个老大对郝雷真的不错，而且是通过中间的某人联系上的。郝雷在案发后逃亡济南是否意味着一种有目的的行为，就是投奔这个老大呢？但据我们所知，郝雷自小长在长春，从来没有去过外地，他怎么会和济南市的一个老大相识呢，那个中间人又是谁呢？严打那阵子，一些漏网的逃犯都在大迁移，一般地面的大混子也消停不少，并不敢随便收人。由此看来，这个所谓的中间人，和老大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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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就听刘鹏远问熊天阳，后来呢，郝雷后来就一直住在你家里？熊天阳摇摇头，没有，看老大对他挺照顾的，还是亲自带过来的人，没过几天我就给郝雷在外面找了个房子，他自己住的。那个时候郝雷话不多，也就是和我还算近一些，平时除了在舞厅以外，其他的时间也不太清楚都在干什么。不过，有一次我去他家找他，看到有个女人在他家里。
　　我急忙问他，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熊天阳说，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岁吧，不怎么爱支声，听口音和郝雷差不多，和姑娘你也差不多，都是东北的。
　　我心里一动，东北的女人，而且和我与郝雷的口音差不多，那就应该是长春人了。按照之前在家里和司马局长还有老张叔的种种推测，其中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个长春本地人在那晚打晕了老张叔，然后和郝雷一同逃亡济南。那么，这个女人是否就是我们推测的那个人呢？如果是，她和郝雷是什么关系，后来郝雷被剥皮制鼓，会不会和她还有关系呢？这一切都不好说。不过，还真是没有料到，会是一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