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之爱
文/松飚
山水之乐,人皆爱之,无论凡夫俗子、仁人志士、帝王将相、墨道儒佛等,概莫能外。而山水之爱,或耽于耳目,或托于情志,或根于心性,雅俗有别,深浅不同,境界殊异。
耽于耳目者,乃山水之过客。芸芸众生,熙熙游人,组团也罢,单遛也罢,但凡风风火火赶集般奔驰于名山胜水之间,急急匆匆竞走般跟逐于导游领队之后,忙忙碌碌取证般劳顿于拍照留影之中,偷偷摸摸作贼般留迹于崖岩壁树之上者,皆属此列。此类游客着意于山山水水之形貌,醉心于到此一游之风光,以一睹为快,以经历为荣,以猎奇为乐,吾谓之“形游”。
托于情志者,视山水为朋友。世事纷争,有志者不胜其烦;人情寡淡,重义者不堪其悲;鸡毛蒜皮,风雅者不耐其俗……惟山水自在,不受其扰,百代千载,泰然处之。故仁人志士、才子墨客、英雄豪杰、帝王将相失意落寞之时,多会寄情山水,以畅胸臆,循迹人文,以遣情怀。此等游客,见风云怒号、浊浪排空而生悲怆之意,闻溪泉叮咚、鸟鸣啾啾而发怡然之情;览山雄水奇、碧海晴空而起凌云之志,赏樵声渔歌、燕语呢喃而思烟火之乐;观悬崖深谷、烟霭浩渺而有不测之慨,憾虎啸狮吼、鹰唳马嘶而萌杀伐之心;看弱草掀石、碧水穿崖而坚不懈之求,听松飚雄浑、潮声浩远而畅旷达之怀……情随景迁,意合物移,俨然视自然万象为心声、山水名胜为知己,吾谓之“意游”。
根于心性者,与山水如手足。手足者,血脉相连,意气相合,心性相通,乃一体之分身也,无需界定而自为一类,不必磨合而天然相融,即便分离而仍为一体。世间有一类人,不论其凡身处于何境、心志用在何处,其心性皆与山水同宗同源、同声同求、同振同应,污之不秽,曲之不能,更之不移,非言语而可备述矣。此等人未必皆是仙风道骨,却必有清朗之气,能洞察人心者方能感悟其与常人之不同。此类人游历山水,不为耳目之娱,不为遣兴寄怀,不为遁世疗伤,如在家园闲庭信步,如回故里复温童心,如遇手足聊叙相思,极致者与山水心心相印,不需言语而自闻其声,不用察颜而自会其意,不假声色而自知其心,不必留影而自居其中,虽有人物之别,却无沟通之碍,如身与影之不可分、正与反之为一体、呼与吸之相呼应,吾谓之“神游”。神游山水者未必居于深山、藏于老林,或混迹凡尘,或静守雅阁,或修学科研,或为政济世,或隐于深寺……一切皆有可能,惟非同类、高人而难识见,所谓无缘对面不相识也。此类人即便耳目不见山水,而山水自在心中矣!
以吾“三游”之论观照游历山水之人,无论工农商学、墨道儒佛、达官显贵亦或先贤圣哲……其山水之爱俗雅之分别、深浅之不同、境界之高低昭然若揭,岂因其身份之异、文水之别、时代之差、地域之分而有偏颇耶?然则复视古今中外诸多因循之说、成见之论,明眼之人可见其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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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6月22日凌晨3:35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