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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艳春
五月的清晨,推开阳光房的门,一阵清香幽幽入怀。我欣喜地向露台张望,是那株野蔷薇开了。真的开了。急急走到花前,抑制不住满腔的喜悦,把我的野蔷薇仔细端详。旁逸斜出的枝条上,一团团一簇簇洁白的小花向我张开笑脸,如乡下遍地撒野的孩童,烂漫地和你打招呼。
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把我的思绪带回了遥远的童年。
正是五月,大片大片白色的野蔷薇开遍河堤,伴随着青翠欲滴的芦苇低吟浅唱。一群小人儿穿梭在芦苇丛中挑选粽叶。端午节快到了,妈妈等着这些苇叶包粽子呢。采累了,我们在河堤上比肩而坐,我顺手拈起一片苇叶,灵巧地卷成哨状,你帮我用槐树刺固定一下,一只轻巧的芦笛就做成了。我们开心的吹啊吹,虽然吹得不着调,但是野蔷薇听得懂,芦苇听得懂,蜜蜂和蝴蝶也听得懂。你望着我的双眸是那么明亮,分明是沾染了野蔷薇的白啊。
住上高楼以后,愈来愈思念童年,思念故人,惴惴地请搞园艺的朋友帮我找一株野蔷薇,朋友很快送来了一株野蔷薇,同时送来的还有富贵竹和紫藤。朋友说,是特地从外地带回来的,我如获至宝,万分感激。见到野蔷薇,就像见到了我的童年,见到故人依旧。
先生自己动手砌了两个大大的花池,栽下野蔷薇和紫藤。富贵竹是放在客厅的,起初半年长势不错,后来渐渐现出衰势,朋友说要搬到户外去通风,直径五六十公分、高达六七十公分的大花盆,搬到二层楼高的露台上,是费了一些力气的。心想着搬出来透气了,快快好起来吧。然而事与愿违,虽日日祈盼,竹子还是在风雨飘零中日渐衰微,令我无限自责,不忍目睹。
倒是野蔷薇和紫藤,管理起来并不费事。也不用屋里屋外的挪动,她们就静静的呆在露台上,脚踏一坛土,头顶一片天,在风里唱,在雨里笑。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天气越来越冷了。紫藤早已掉光了叶子,徒留枯茎。野蔷薇的叶子也渐渐枯黄。摆在露台上的盆景都已凋零。通往露台的门很少再打开。
在料峭的春寒中,我怀着试探的心情走到露台上,看到野蔷薇已率先长出了新叶,一片片倔强地在阳光下伸展,闪烁着珠贝般的光芒。紫藤也已发芽。时隔不久,朋友们纷纷晒出紫藤花的美图,我家的紫藤却没有动静。我问朋友紫藤怎么不开花?朋友说明年就会开了。我心里闪过一丝失望,那野蔷薇今年大约也不会开花了吧。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寻常的五月的清晨,我的野蔷薇开花了。我的心里像有只小鹿在蹦跳,忍不住几度俯身轻嗅。照片没有办法展现野蔷薇盛开的美,我于是录了小视频发到朋友圈。暗自遗憾小视频终究无法传递野蔷薇的清香,但是又想,那微风拂动的野蔷薇的风姿,朋友们隔着屏幕也能闻到清香吧。不一会儿看到留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不由会心一笑。世间最大的欣慰,莫过于彼此懂得。
百度一下野蔷薇,解释竟甚合我意:
“蔷薇花又名白残花、刺蘼、买笑,自古就是佳花名卉。这种花具有诗人般的气质,因此它的花语是——浪漫。”
“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具有罗曼蒂克的浪漫性格,是个喜欢作梦的孩子。不过处理事情却具有敏锐的判断力,适合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在感情方面,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如果让我以一种花自比,则非野蔷薇莫属了。我是伴随着门前小河边的野蔷薇一起长大的呀。野蔷薇不择地,河畔、路旁、田边或丘陵,随处可见她的身影。野蔷薇不用精心栽培,脚下的泥土足以让她生根,天地甘露足够她自在生长,而在油菜结籽,小麦灌浆的五月,她把最美的笑魇和清香献给人间。
面对满城的杨絮,我不再忧郁不安。这母亲一样温暖的人间,这五月纯洁的野蔷薇,已足够我将心灵安放。正如朋友在诗中写到的那样:我们爱过彼此,又将错过彼此,——这生活的真相令我无比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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