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三）

山那边是海

　　　 家书（三）　 几支香的工夫，你都守在虚幻的清明中，你又一次贪著于清凉的境相而不愿自自拔 。事后你总是会这样自我安慰道：无事即是真用功。可是你无事了吗？多少次你给自己立下誓言不破此关不离座，可一次次誓言成了戏言。你以为对自己就可以戏谑吗，自欺的苦果比欺人更甚！ 想想你离人生的终的还有多远吧。十九岁那年的光景还恍若昨日，那第一次领略座中醍醐的境相犹在眼前不是吗。可是！已经是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年来、多少光阴，就在这踌躇与寻伺中无声无息地消隐了，难道你不曾觉得，那驶向生命终点的船，愈来愈快，愈来愈不经意？ 电话响了。你又一次拒绝郊游的邀约。其实你未尝不该走出去，时常融入到滇池的水气中，让自然的清风拂拭一下心中的尘积，不是很好么。不能总是自乐于闭锁的生活，书本与互联网在看似开阔的见识中，将你的心与自然、与现实隔开了；沉湎于茶盘中蒸腾的茶雾，其实是自我幻化的情愫耽溺。这样的悠闲与清静，其实还是一种惰性的贪图，此情既久，会让你心志渐衰、气度日减，那时的你，将面临着——灵魂深处的暗流急湍，与静寂之时的魔军幻将，你将腹背受敌！ 还记得当年在天柱后山？老禅师规定每天每天割回八十折枯茅草，少一两也不许进禅房。你跟着大家一齐报怨：说是习禅，坐禅的工夫还不及割草时间的十分之一。可是，那一个秋季的禅修，成就了多少人，你不也曾说道“般若秋草一肩担，始知十年枉用功”么！玄机在哪里呢？就在于“有意作活计，无意拙成巧”，功用就在有意与无意之间成就，禅机就在劳作与闲坐对照中参见。禅观之玄，就玄在如同以眼寻睛，没有了寻与被寻者的对立，便难以起观；一有了寻与被寻者的对立，便又落入了眼外寻睛。于是，老禅师告诉你：先照镜子，再回光返照——照镜子时，是让你明白睛在眼中；回光返照，是让你明白眼不在镜子中。 闹与静、劳作与静修、独处与社交，恰如割草与闲坐，亦如照与返照。 修身养性之道，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