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河】 童时的河

西风独自凉

　　童时的河，记忆大多在夏日里。
　　河也不大，水也不深。中午时分，有人喊一声：“下河洗澡啦！”，七八岁的一群光腚的玩伴，一个接一个跳下了水，激起的水雾，迷蒙了双眼，眼前金黄黄的一片水雾。有本事的早已学会了狗爬，胳膊伸出去一划，双腿轮换着打水，“卟嗵！卟嗵！”就游到了河中心。还要来一番表演比赛：比踩水，看谁能直着身子，露出的肚皮多；比仰泳，看谁脸朝天，小鸡鸡露出水面时间长；比“捣蒙子”，看谁在水下钻得远。
　　不会水的站在水边，看着会水的直羡慕，猛不防双腿被“捣蒙子”的抱住拖进了深水，免不了喝几口水，呛得鼻子红，眼睛酸，又被送到水边，张口哭，还没来得及出声，一片水向你浇来，嘲笑的歌声跟着飞来：
　　哭宝子，淌猫尿（Xu）
　　淌呀猫尿上河西，
　　河西有个落水鬼
　　拉你家去做女婿。
　　这样做上个两三回女婿，自然而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闷在水里不怕了，手划划，腿踢踢，就会水了。

　　到了雨季发水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就要警告两句了，“水大，别下河，当心打断你腿！”答应归答应，该下水还是照下水。
　　水大啦，大河里的往海里流，小河里的往大河里流，流水里，满是一群群的鱼虾跟水走，你怎么在家坐得住。
　　背个鱼篓子，扛个踢罾子（一种三面围网一面开口，用竹竿绷起的网），找个水落差大的口子，支上网，你就等着吧。鲳条子最心急，网还没支好，就急忙忙冲进网里。鲫鱼胆小，总是结队而行，先是在水口子上方碰得芦苇竿直抖，然后先试探一下，排成一队队的挤在一起。一律头背着水流，尾巴先过来，一点小动静，尾巴一甩，哗的一声，全都隐没了。不过不要紧，过一会又来了，如此总得三两次，鱼们觉得危险不大了，成群结队的，黑呼呼的一片，尾前头后倒游，进了你埋伏在水下的网里，你就拎网往篓里倒吧。至于那小龙虾，那时是不要的，随起网随倒掉。
　　于是吃饭时间，家家户户都是鱼香，还有妈妈们，拎个小篮子往别家送鱼，也遇到有送不出去的人家，人家挡在门口，说：“不要，不要呢，我家小三子才弄家来一篓子，正想着往你家送呢！”

　　夏天过去了，河就没意思多了。要么冬天结上冰，悄悄去走冻。冻也冻不结实。一不小心，由近而远，一阵啷嚓嚓，脚下的白缝就一直伸出去，叫你往回滚都来不及。我因此大清早鞋子裤管弄湿了一大截，在课堂上冻得直哆嗦，幸而老师及时发现了，送到厨房灶门口当了半天火头军，回家还挨一顿饱揍，至今记忆深刻。

仓中青

生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