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命运】牵牛芬芳

亭湖孙成栋

牵牛芬芳
孙成栋

       清晨，穿过日渐浓稠的缕缕秋寒，匆匆将女儿送入校园。
       返回途中，经过一畦绿化带时，蓦然发现晨露盈盈的草丛中，似有星星点点、密密匝匝的蓝色在闪烁。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大片蓝色的牵牛花！那日显萧疏的草木丛中，掩映着一朵朵，不！应该说是一串串、一片片、一层层、一簇簇、一叠叠、一波波的牵牛花。她们以蓝为统一色调，却又有深蓝、浅蓝、湛蓝、瓦蓝、湖蓝等层次之分，氤氲着一种别样的参差之美。而那相互牵连、簇拥、依偎，又相互召唤着的亲昵气息，更让我领略到一份泥土般质朴的情怀。
       难得闲暇。于是停下车，走近这群朴素而馥郁的精灵。在这人来车往的路旁，耳畔和心头无时不充斥、弥漫着喧嚣，可眼前的这一朵朵天一样蓝的牵牛花，却在滚滚红尘的浸染和命运之潮的跌宕中，静静地、从容地、淡定地绽放着，那莹洁而隽永的气韵，让人顿生肺腑尽沁之感。
        牵牛花的家族中，有代表着不同门庭的好几种颜色，而我尤其喜爱蓝色的这一种。在我的心目中，那浓醇、朗润而凝练的色彩，是梦想的颜色。事实上，即便是以红白色调为主的花朵，也多是以蓝色为原色和母色的，并伴随着时间和光线的推移而迭变，却又始终不改那笑对蹇舛、勉力而歌的本真。这种蓝，宛若古代画坊中的“群青”，仿佛江南水乡的蓝印花布，又如蟒蛇河畔村姑头上的发夹，极易让人沉浸于一种安谧与恬淡的氛围，给人一种素朴、温厚、诚挚、清丽之感，而这也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们做人做事的祖风，颇有几分暗合。
       凝视着面前的这一汪蓝，不禁想起小时候，在我位于蟒蛇河畔的老家，也有很多这样的牵牛花。她们没有选择自己安身立命之地的权利，没有展妍于闲庭、华院、暖厦、温室、花盆的优逸际遇，总是被命运之手“随意”地抛落，或攀长在谁家的墙头上，或缠绕在谁家的篱笆间，或盘绕在谁家的草垛下，或生长在路边的树丛中，或附爬在田畔的玉米秸、高粱秆上。可她们不悲不叹、不怼不馁，在一切可以延伸生命触须的地方，开得生机勃勃、铺天盖地。特别是雨后的清晨，牵牛花噙着亮晶晶的露珠，沐着羞答答的朝霞，那姿态、那色泽、那神韵、那气质，像极了西乡僻壤的小家碧玉，虽无惊鸿一瞥之魅，却惹人喜欢无比，甚至心生钦佩。曾几何时，我还一度对这些貌似柔弱的小花心怀疼怜，唯恐其经不住狂风暴雨、烈日严霜的侵袭呢。
        回头想想，我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看似纤弱细嫩的牵牛花，千万年来从未缺席过任何一个芳季，再荒凉的土地、再恶劣的季候也抑制不了她们的生生不息。诚然，或许正如苏子由所说，“牵牛非佳花，走蔓入荒榛”，这颇具农家人秉性的乡土之花，在古往今来的“群芳谱”里是排不上座次的。然而，这些乡野气息浓郁的生命，尽管没有牡丹的雍容、兰花的华贵、茶花的娇娆，却依然无私地将青春的芳华，绽露给脚下的一方水土，倾洒给一切匆遽而过的行者，纵然几乎无人注意到她们的存在，也无怨无悔。这又让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些扎根于生活底层的农民工，他们犹如四处蔓延的牵牛花，怀揣梦想背井离乡，打拼于各个城市之间，竭尽所能地用自己的心血与汗水来装点所在的城市，纵使被一些城里人鄙夷地嗤之为“乡巴佬”，也从未停下奔忙的脚步、失却生活的热情。
        不由得对这些平凡却坚韧的生命心生敬意。漫漫红尘、沉沉欲霾之中，耸耸名山、涛涛利海之上，“刷存在感”、“博眼球”、“求光环”成为当下不少人做人行事的“潜在出发点”。而这路边的牵牛花，无论是否有人瞩目、有人欣赏，无论是否有人青睐、有人簇拥，无论遭受多少坎坷、冷落、煎熬，始终心静如水、泰然自若、竭尽全力地盛开。生命如此短暂，季节这般匆促，仅为回报大地、蓝天、春风、阳光、雨露的孕育与沐泽乃至旱涝、霜雪的锤炼，也要尽情地、纯粹地、浓烈地、义无反顾地绽放一场。而这抹芳华，纵若细如米星、轻若尘埃、淡似霜痕，却也曾为人间留下过一缕色彩。
       其实，工蜂兵蚁般的芸芸众生，有多少人不像这路边的牵牛花呢？重要的是，不被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所羁绊，不为命运的波诡云翳所迷惑，以梦想为底色、为沃土、为基料，倾心尽力孕毓自己的春色和秋果。纵使在无人的角落里，也要精心绽放出一世芳华……






        

林慧妮

平凡的生命，一样有着不平凡的命运

沐之馨

有一种命运叫做朴实而芬芳。如牵牛花！欣赏老师美文！

亭湖孙成栋

谢谢两位美女鼓励！

碧云天下

我还真的发现此时的牵牛花是蓝色的，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原因

顾林

平凡中的美丽，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