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为石君写些什么,不为别的只为他的死亡,别人以为没那么残酷吧,但事实确是如此.我也因此知道死亡离我并不是遥远的事.他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好友,这以后我参加好友的追悼会每每总会想起他来.英年早逝.让人惋叹.
其实我从未想过石君会离我而去,他的体格是健壮的,大学毕业,在单位里做技术员.我第一次见到他,戴着付眼镜,眼睛眯成一条缝,跟我好象一见如故似的，显得很亲切，而我到没什么感觉.以后遇到我总先点头招呼一下.第一次长谈是在我的宿舍里,集体宿舍,正好舍友都出去了.他说,你不讲话时坐在那儿就象一尊雕像.我一直不明白,这话究竟包含着恭维还是讽刺的意味.即便是恭维我也不以为然.我到希望他说我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可惜他一直都没有这样说.或许他觉得我还不够豪爽吧.我到觉得他有些扭妮有那么一点儿娘娘腔.他对现实不满,对人情世故大加鞭笞."不能改变世界就改变自己吧"我说.他好象有些不痛快,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神色.那时我注视着他竖起的短发,象刺猬一样刺着我这脸红的苹果.他的心底是软的,很快就转换了话题.要我教他拉小提琴,他的手指短而粗指关节突出.我不便明说.问我123在哪.他的动作僵硬得令人失望,我知道他是永远学不会的或是没有一点天赋了.他是一个有内心的人,所谓力不从心盖如此.他又跟我谈文学,而对他的机电专业只字不题.艺术丰富人的内心,他应该算是个文学青年,他的那些知识只是他谋生的工具,每个人的心灵需要艺术来填补，临走他借去我的小提琴.一直到我离开单位才归还给我.
他也是我的第一个酒友,那时我对酒没有一点兴趣.很少参加聚餐之类的活动.夏天的晚上我正一个人在宿舍练字"宁静致远",写了几遍终不满意.我甚至有些讨厌这小屋的嘲杂来.石君敲开我的门.说请我去吃晚餐.我们到路边的一个小餐馆,石君要了一瓶酒.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痛快.我们先是漫漫的饮着,我第一次听他谈到女生,我即刻想到他可能谈恋爱了.对于他的挑剔我也早有耳闻.他说,干.我应声而下半杯一饮而尽.我对女生的随便很不以为然,他潮红着脸说,这个年头,抱抱搂搂算不了什么了,只要没伤大雅就好.他的意思是伤了大雅的就没戏了,他不会娶的.其实鬼知道有没有伤了大雅,他也是自己哄自己罢了.他应该是喜欢上单位的Z了.但Z对他有没有好感就不得而知了.我怀疑他是单相思而已.况Z人长得漂亮,围着转的人也多.小雅大概是常事了.
出了门,便是华灯初上的夏夜,这座临海城市,晚风辛涩.我感觉两腿有些不太听使唤,石君竟哈哈大笑起来.我第一次知道酒是个不错的东西.他突然扶着我,样子很是亲切.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你要是个女的我就追你，你真象z的哥哥，哈哈’’突兀的话，吓我汗毛倒竖，差点没吐出酒来，过后我也哈哈大笑起来。"走吧,到大桥凉凉去".我赶紧说.
T桥横跨串畅河,北临市第一人民医院，南边是一个水上新村，大概是本市最大的桥梁之一.远处,河面倒影着霓虹的灯光.仿佛触手可及又似远在天边我不知道石君的眼睛在那个近视的镜片后究竟能看多远.好清爽的晚风,何处惹尘埃.
自T桥一别,我雄心勃勃离开了单位.闯荡江湖.从此再也没见过石君.去年我回单位办些诸如此类的手续,有人告诉我石君死了,我竟没有吃惊.细问却说是,抢搬单位设备,淋了雨,以后发起病来.据说是精神病.我问,他有没有结婚."没有"我以明白了十之八九.他是一个有内心的人,他渴望爱情。
这初夏的傍晚,依然是那样的桥,依然是那样遥远的灯火.我仿佛看到石君站在桥头,注视着夜色中的天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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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0 10: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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