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自由：二姐与燕子

淮安赵长顺

二姐与燕子
赵长顺
春天里，二姐坐在门口，对着叽叽喳喳的小燕子发呆。我说，这燕子有什么好看的啊？她说，你看，这小燕子多自由啊，喜欢飞到哪就飞到哪，而我们为什么只能呆在家里呢？
二姐发出这样的疑问时，我6岁，她14岁。14岁本应该在学校读书，那时家里需要人做事，二姐只上了三年级，就回来做家务、照看比她小8岁的我。
二姐虽然个子不高，但却十分机灵。小时候带我的时候，能将我扛在肩上奔跑。有一年，她扛着我，与她同年的一个堂哥哥在后面追赶，她被一个绳头绊倒，我从她肩膀上重重地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好在没有大碍。二姐为了哄我不哭，就学小燕子叫。我觉得好奇怪，二姐能听得懂小燕子的叫声。
春暧花开，燕子来了。它们成双成对地，或贴在屋檐下，或立在枝头，欢快地叫着，好像在说悄悄话，又好像在和主人打招呼。燕子的对话，二姐听得懂，她说，这时的燕子不急于含泥建巢，是在与人套近乎，试探主人欢迎不欢迎。如果主人欢迎，对它友好，它就会在此筑巢，不友好，它则会另找下家。这时，它们的叫声欢快，不拖尾音，干净利索。二姐说，它们在说：你好，你好，大家好！
二婶嫌燕子吵，不想让燕子在她家的屋梁上筑巢，她也听不懂燕子的叫声，燕子在她家门前飞来飞去时，她就用竹杆子在驱赶。这时，燕子好像急了，发出了长长的拖声，我和二姐正好在二婶家玩。二姐说：“燕子在和二婶吵架呢？”我问：“怎么吵的啊？”二姐说：“燕子在对二婶说：不借你财，不借你米，只借你家屋檐下窝仔。”经二姐这么一说，再认真听，燕子似乎真的是这么在说呢。
我家是燕子的常客，每年都会有燕子在我家屋子中梁上筑窝。为了防止燕子的屎落下来，父亲总会在屋梁下面搭建一块塑料布。尽管如此，燕子的屎还是会不小心落到堂屋里的。邻居大车子，吃饭喜欢捧着碗串门。有一天中午，他捧着碗到我家串门，刚刚到我家还没坐下，就有一只燕子飞过，巧的是有一粒燕子屎，正好落到了他的碗中。他差点气晕，搁下碗就操起一只竹杆子捣燕子窝。他这一捣，燕子窝虽然没有完全损坏，但却惊动了一群燕子。顿时屋脊上的燕子炸开了锅，个个拖着长音，急促在叫着。母亲连忙阻止说：“到我家锅里重新装一碗饭去，这燕子窝捣不得。”二姐说：“燕子在骂你呢？”大车子问：“它骂我什么了？”二姐说：“不信你听，它们在骂：谁捣我的窝，就叫他死；谁捣我的窝，就叫他死……”大车子仔细听了几遍后，吓得拿起碗拔腿就跑。
那次二姐扛着我，被堂哥追赶摔倒后，她不好直接骂堂哥，她就学着燕子的叫声，一来是为了哄我不哭，二来是为了骂堂哥：你追我，就叫你死；你追我，就叫你死……。她这学燕子的叫声我能听懂，我笑了。堂哥听不懂二姐在学燕子骂他，也跟着笑了。
看燕子筑巢，听燕子呢喃，与燕子的那些事已经处久远了。燕子仍然年年回来，但曾经与燕子相伴的人，也像燕子一样飞向了大江南北。二姐早就随着儿子到了苏南，只有春节偶尔回来，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她当年盼能像燕子一样的自由，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是自由了。

顾林

故事很有趣味！但收尾一句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