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的故事--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征文
冬生 冬生生于三十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听他爹大庆讲,那年冬天特别寒冷,屋后的那条小河早就结了厚厚的冰。冬生在他娘肚里的时候,就动弹得厉害,冬生他娘和他爹常常开玩笑,说这小子出世以后肯定是个不安分守纪的家伙。他出生的那天晚上,屋外北风呼啸。冬生他爹早早地请来了接生婆,接生婆看了看他娘高高隆起的肚子说:“肚里的娃子准是个大块头,这头一胎,怕不太好生,你送她上医院去生吧。”冬生他爹说:“这一路上黑灯瞎火的,离公社卫生院还有七八里路,速度再快到卫生院也要将近一个钟头,天这样冷,说不定在半路上就能生出来,还是不让她遭那罪,就在家里生!”看冬生他爹态度那样坚决,接生婆就让他到灶屋烧开水去,叫来冬生的奶奶帮忙,放下房间的门帘。她不停为冬生他娘鼓气加油:“闺女,不要怕,是女人都要走这一关。马上我叫你用劲你就用劲,生孩子不疼是假话,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冬生他爹烧好开水,送到房间里。接生婆把他推到门帘子的外面。房间里传来冬生他娘撕心裂肺的叫声,接生婆大声说道:“看见娃子头了,再用劲加油!”站在门帘外的冬生他爹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恨不得自己代替老婆生这个娃。
“闺女,再用一把劲!”是接生婆为冬生她娘鼓气加油。
“哇——”房间里终于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冬生他爹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大庆呀,咱们家添了个大块头的小子。”冬生的奶奶从房间走出来,满脸堆笑,又继续回到房间里忙活了。
冬生他爹在外面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她们从房间里出来,听声音她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还是快点往医院送吧!”他隐隐约约听到接生婆说,他忍不住冲到房间里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生婆一脸愁容地把他拉到边上说:“宝宝块头大,她下身撕了一个大口子,压到现在了,血还是止不住,时间长了人会吃不消的,胎盘好像也没有全出来。我给你家照看小宝宝,你和你妈赶快送她去医院。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撕开被面,压住冬生他娘的下身。
来不及多商量了,冬生他爹打了手电筒到邻居家喊门请人帮忙,卸了一扇门和帮忙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抬着裹在被子里的冬生他娘往公社卫生院赶。“大庆,大庆,我冷!”冬生她娘有气无力地叫着。“大庆不停地为她盖好被子,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平常需要走一个小时的路,那天夜里居然只用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他们几乎是冲进卫生院的,叫醒了值班医生。医生检查了冬生的娘,说:“产妇情况很危险,缝好下身产道,清理子宫后还有可能控制不住出血。要做好送县城中心医院的准备。”冬生他爹几乎是跪下来请求医生,“就在这抢救吧。她不能再等了呀!”
要去县城谈何容易,那时公社还没有通车,须再跑将近二十里的路程赶到邻镇才能坐上汽车。中途还要经太平渡口人工摆渡过一道大河。
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冬生他娘已经挂上了吊针,医生说里面全是止血消炎的药水。“大庆,我撑不住了,我想看看娃子。”“不要急,等你血止住了,我们就回家。我保证把你们娘儿俩养得白白胖胖的。”冬生他爹安慰道。
“大庆,我为啥这么冷?太冷了。”
医生来到床边,量了量血压,又检查了她的下身,把大庆拉到门外,神情严肃地说:“她的子宫还在不停地出血,血压在缓慢下降,能用的药我们都用了。非常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卫生院没有条件输血,有可能的话你还是转院吧。”
一个小时后,冬生她娘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冬生的生日就成了她娘的忌日。自冬生记事时起,每逢冬生的生日,大庆都会带着冬生来到他娘的坟前烧纸叩头,冬生她娘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冬生只是从长辈的叙述中知道了亲娘生前的大致模样。
冬生她娘去世的第三年,一条公路穿乡而过,通往县城和邻县,去邻镇要经过的太平渡口也撤渡建桥,一座太平大桥飞架东西。几年前,经过交通部门权威认证,原大桥已经像瓶颈一样制约了经济发展,太平大桥原址加宽改造为双向四车道,通行能力大幅度提高。如今,公路一直通到每个行政村,每一条中心路都是水泥路面。
冬生从小体质虚弱,中学毕业就辍学,到山东的驾驶学校学了半年的驾驶和汽车维修,五年前在县城开起了汽车修理厂,买了商品房。他和妻子商量把父亲和继母接到城里来住。坐在冬生的小车里,冬生他爹常常感叹说:“从家里到县城现在只要三十分钟,要是你娘在生你的时候有现在这个条件就不会没有了性命。现在出个远门坐什么都行,火车飞机都有得坐。”岁月还在继续,时光不能倒流,冬生自己也即将为人父,他常常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想起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想起父亲把他拉扯大的艰辛。
[ 本帖最后由 飘泊天涯 于 2011-7-10 21:17 编辑 ] |